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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謝臻入獄四年後,帶著謝天宇就給他的那本記錄著他多年心得的筆記找上唐紀的時候,唐紀幾乎要高興壞了。而前段時間靳時雨的綁架案是他們上面組織一手策劃的,提議人是沈京昭,不願意被沈京昭預先搶去這個率先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香餑餑的唐紀,就打算安排一場半道截胡,誰拿到靳時雨,誰便贏了,卻不曾想濕了鞋。
唐紀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卻又不死心地扯出許多陳年往事來,將謝臻的所作所為添油加醋地說上了百八十回,無非是謝臻在他手下做事時經手的那些腌臢事。靳時雨在審訊室外的玻璃窗前安靜地聽著,面色卻越發冷硬,在上次謝臻來接受調查的時候,關於自己這兩年來的經歷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聽上去都沒有唐紀說的那般窮凶極惡。
更荒謬的是,謝臻自己坦白的只比唐紀多,不比唐紀少。什麼意思呢?大概就是謝臻記得比這種想拉他下水的人還要清楚,清楚到一樁樁一件件都在他腦子裡無一遺漏。
靳時雨那瞬間只覺得心臟跟被人抓著狠狠揪著一般疼,恨不得衝進去再給唐紀兩個巴掌,他垂落在腿邊的手微微抖動,無聲之中盯著唐紀那張坦然、囂張的臉,直到他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靳時雨方才回過神。
靳時雨回望向不知什麼時候到了的謝臻,他衝著自己淺笑,臉頰上的兩顆小痣微微聳動,隨即又張口沖他做著口型:「別生氣。」
「……我沒生氣。」靳時雨下意識冷聲回答著,忽然覺著自己語氣有點生硬,又軟下來半分:「你怎麼過來的?」
「高局讓人來接的。」謝臻也不會惱,隨手捋了兩下頭髮,安安靜靜道。
就是還要再審問一遍的意思。
唐紀被押著出審訊室後,謝臻緊隨其後便要進去,臨走前還拽著靳時雨的手臂淡淡囑咐了一句。
「你別看,有需要的話等著看筆錄吧。」
靳時雨不知道謝臻是什麼意思,但謝臻不經常和他提要求,眼下提了他也只能照做,坐在辦公室里等待的時光尤其漫長,過了約摸一個小時,緊閉著的辦公室門才被人輕輕推開,謝臻笑著張開雙臂向他走過來,靳時雨忙不迭地將屁股從辦公桌上挪了下來,順從地給了謝臻一個擁抱。
他用手掌撫摸著謝臻後腦的頭髮,頸側是謝臻均勻平穩的呼吸聲,靳時雨低頭湊過去親了下他的脖頸,低聲詢問:「怎麼樣?」
謝臻埋在他的頸側,沉默了兩分鐘,用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飄飄地扔出三個字:「解放了。」
那一瞬間,其實靳時雨不太明白這三個字的真正含義。
直到靳時雨在高局面前被迫接受到「解放了」背後的真正的、直白的含義。高局說謝臻不會再復職了,不光是因為過去有很多事情說不清楚,更是因為這是謝臻自己主動提出來的,高局說有關於謝臻過失殺人的案子會在日後重審改判,會給予一定賠償,而鶴英分局也會給予當初的謝臻、過去的鴉青一個應有的獎賞和榮譽。
只不過謝臻不做警察了。
靳時雨聽到這個消息,下班後獨自坐在車上抽了好幾根煙,回到家後生怕謝臻聞到他身上一股煙油味,還在風口站了近一刻鐘才上樓。謝臻一個人待在家裡,莫名提起點烘焙的興,時常蹲在烤箱面前研究怎麼做出蜂蜜黃油小麵包,雖然做出來的成品常常是黑黢黢的一團,但依舊在不懈的嘗試。
進門時謝臻剛好端了一盤子的出來,這次烤得有些焦黑但不至於像上次一樣變成了黑炭,賣相尚可。靳時雨勉強地扯出個笑容來:「哥,你這次成功了?」
「一半兒一半兒吧,道阻且長啊,等差不多到天氣徹底熱起來的時候,我估計就能徹底成功了。」謝臻哼笑了兩聲,勾著手指叫他過去,靳時雨不動,他便走上來扯著靳時雨的領帶往前走。
靳時雨伸出雙臂,將謝臻困在自己臂彎之間,手掌撐在餐桌上,兩個人面前擺著一盤透著焦香和甜膩氣息蜂蜜黃油小麵包。靳時雨低下頭,貼近謝臻的耳朵輕輕問道:「做小麵包很開心嗎?」
「非常。」謝臻輕鬆又迅地給出了他的答案,扭過身子,手指間拿上一個小麵包,眼疾手快地塞進了靳時雨的嘴裡。甜味有些淡了的小麵包在某種程度上也算符合靳時雨的口味,只是靳時雨長年健身,吃不了太多,咬了兩口便塞回給謝臻,嘴裡鼓囊囊地撇開了話題:「要是開心,你開個麵包店。」
謝臻不客氣地踹了靳時雨一腳:「怎麼,你出錢?」
「我沒錢了。」靳時雨風輕雲淡地瞥了他一眼,提起這件事時,表情略顯無語,嘴角甚至都隱隱約約地抽搐:「紀星從我這裡坑了一大筆錢走,雖然說那些本來就是靳寒給的。」
謝臻還沒來得及問紀星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催命般的電話鈴聲就同時在家裡各個角落響起。謝臻的手機、靳時雨的手機、家裡的座機,一瞬間都響起來了。
瞧著手機屏幕上的陌生電話號碼來電,謝臻隱約有不好的預感,乾脆直接了當地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旁邊靳時雨那邊便響起了靳寒冷得幾乎能掉下冰碴子的聲音:「紀星不見了。」
謝臻:「……」
「快掛快掛!」謝臻猛地一個飛撲上去,衝著靳時雨做口型,眉頭緊鎖。靳時雨瞧過來的時候帶著點困惑,嘴上確實很實誠很冷漠很事不關己地反問:「關我什麼事。」又憑藉著手立刻摁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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