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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峋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楚辞的脸上。楚辞睡得很熟,碎散在额间,嘴唇微微张开,皮肤白的像块暖玉。
下过雨的夜晚总是格外安静,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情愫。
陈峋闭了闭眼。他这么着急冒着大雨也要赶回来,除了因为担心楚辞的安全,更多的是潜藏在心底的恐惧。
他怕楚辞像六年前一样一走了之。
他不想去回想在机场打不通楚辞电话的那一刻,那种没顶的恐惧。也不想去回想开车途中接到楚辞电话的时候,那种重获生的感觉。
不过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他比自己想的还要爱楚辞。
楚辞离开的头两年,他几乎每一次闭上眼睛都会做梦,梦见楚辞对他撒娇,向他索吻。然而无论梦境的开端有多美好,最后的结尾一定是那句「玩玩而已,不要当真」。
所以在第一年,他很抗拒入睡,后来现喝了酒再睡就不会梦见楚辞,就拼命给自己灌酒。到后来连喝酒都不管用了。
留学的前半年几乎荒废,直到有一天,他猛然醒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开始积极自救。
找学校心理医生咨询的第一个晚上,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也正是从这天起,楚辞在他梦里出现的频率渐渐变低,直至彻底消失。
他感到如获生,像摆脱镣铐一样轻松,但内心深处知道这只是表面。对楚辞的思念已经深入骨髓,像一种毒药,哪怕表面看起来已经痊愈,一旦因为某个契机被触,疼痛依旧能将他吞没。
楚辞回国就是这个契机。
这次出差,短暂的分离再一次让他体会到了当年的痛苦。他远没有在梁向聪面前表现得那样淡定和胜券在握。
一张结婚证困不住楚辞,楚辞随时可能会走。
这种强行把人留在身边的办法无疑是下下策,他承认自己自私,想过报复,一时冲动,但更多是渴望。
渴望楚辞能真的爱上他。
刚才在书房,他什么也没干,只是安静坐着,看钱包里楚辞的照片。他想问楚辞开门时的那句「哥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叫他,又为什么那么叫他。
最后他甚至有些恶劣地想,这会不会是楚辞对每一任恋人的称呼,毕竟这样就不会弄错了。
就在此时,楚辞忽然在床上动了一下,一只手伸出了被子,睫毛颤动但没有醒。
陈峋强制切断回忆,正要离开,楚辞又动了一下。他睡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两粒,肩膀从过大的领口里露了出来,隐约能看到纹身的痕迹。
一瞬间,陈峋的心跳几乎暂停。
他不假思考地,甚是有些粗暴地把睡衣往下拉,直到整片纹身完整地展现在眼前。
楚辞的右侧肩膀上纹了一朵玫瑰。
陈峋还记得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不久,他知道楚辞喜欢糖果雪山,就买了一束送给他,第二天楚辞消失了一整天,晚上回来后,当着他的面脱掉衣服。
半褪的衬衫挂在手臂上,露出羊脂玉般的皮肤。陈峋永远也忘不了第一眼看到那朵玫瑰时的冲击,以及楚辞转头时纯洁又魅惑的眼睛。
吻上去,灵魂都感到战栗。
他以为楚辞早就洗掉了,毕竟是楚辞自己说的,只是玩玩而已,又怎么会在身上留下他的印记。
楚辞睡得不沉,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靠近,紧接着肩膀一凉。
他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陈峋的脸。混沌的思绪让他有些迷茫,他撑着手坐起来,眼神湿润地望着陈峋:“怎么了?”
陈峋已经忘记了刚才想好的理由,定定地看着楚辞露在外面的肩膀。楚辞很快也现了,慌忙把衣服拉好,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红。
“那个……我……”他说着无意义的词,声音有些哑,带着浓浓的鼻音,感觉浑身都烫。
陈峋拧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楚辞没有躲,只是抓紧了身上的被子。
两秒后,陈峋收回手,眼神变得暗沉:“楚辞,你烧了。”
——
淋了雨,烧是意料之中。
陈峋给楚辞量了体温,过38度。谨慎起见,虽然已经是半夜,陈峋还是给自己的一个医生朋友打了电话。
楚辞靠在床上,额头贴着冰凉的降温贴,透过门缝能看到陈峋站在客厅,还能隐约听到声音。
他听见陈峋似乎说了抱歉,这么晚打扰了,听到陈峋描述他的症状,高烧,喉咙痛,但没有咳嗽。
他迷迷糊糊地想,其实还有其他症状,高烧让他的左耳再一次成为了一个摆设。
之后客厅安静了一会,楚辞半闭着眼,昏昏欲睡的时候,似乎听到陈峋说「生病的是我爱人」。
他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
来不及多想,陈峋端着水和药走了进来。
“先吃药吧。”
不用去医院,楚辞还是开心的,穿白大褂的医生总会让他想起不好的过去。
楚辞听话地把药吃了,水从嘴角溢出来,赶紧伸舌头舔掉。
粉嫩的舌尖探出来,又很快缩回去。陈峋的眼神暗了几分,强迫自己不要再看,将视线转移到了楚辞的左耳上。
小巧的钻石耳骨钉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不自觉地,陈峋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什么时候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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