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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救命婆婆（第1页）

陈严治好伤就告辞往山下走，他没有多劝蓝彩衣，这种事情靠骗靠劝都是没有用的，只有她自己真正想做才可以。农村的物质条件非常紧张，生产队里这些人更是吃都吃不饱，所以他们没有能力培养很多接生员，付出全部努力也只能培养这么一个。

接生员去培训的时候，拿的是大家挤出来的口粮，记的是大家省出来的工分。哪怕后面再回到大队里面，也是如此。所以很多时候，她的一句承诺就会是一辈子。

陈严给她留足了时间考虑，如果她不愿意答应，那陈严再去物色别的人选。不管怎么样，接生员一定是要培养一个的，尤其是为了住在山上的这些畲民妇女。

“走吧。”陈严对着钟周全招了招手。

“走了？”钟周全还在往里面看。

陈严问：“你看什么呢？”

钟周全担忧道：“老蓝怎么没出来送我？他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陈严道：“你嘴上没个把门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生气早就生气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也是。”钟周全点点头，有些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架势，他道：“下次猎到野货的时候，多分他一点好了。”

陈严被这么朴实的话逗笑了。

钟周全半开玩笑道：“新支书要想分猎物下次得跟着我一起上山，至少要等我把猎物四只脚捆起来之前赶到，不然可不能分你东西，这是我们山哈猎人的老规矩。”

“行。”陈严点点头。

钟周全看看陈严的神色，问：“新支书有心事？”

“走吧。”陈严慢慢转过了身子。

钟周全见陈严不想提，他也就不问了。

两人刚下一个小坡，就听见后面有人喊：“新支书。”

两人齐齐回头，抬头看去，只见蓝彩衣已经跑到坡沿了。蓝彩衣用手拢在嘴边，用力地对着陈严喊道：“新支书，我们山哈把女大夫叫做救命婆，是能救大家命的人。”

山间不停传来蓝彩衣呼唤的回声，就像是大山给与蓝彩衣的回应，也像是蓝彩衣给大山的承诺。

“我不想再看见有大肚婆难产死掉，我想用我的双手把一个个孩子平安地接到这个世上。所以，我愿意做我们山哈的救命婆婆。新支书，你听见了吗？”蓝彩衣喊的气喘吁吁。

“听见了吗？了吗？”

大山不停传回来呼唤声。

陈严心中非常振奋，他也用力呼喊回应：“我听见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非常优秀的畲医接生员的，你一定可以成为无数小孩的救命婆婆的。”

蓝彩衣终于开心地笑了，她的笑容映的满山的花儿都失去了颜色。

只有钟周全还是一脸茫然的状态，他问：“你们前面聊啥了？”

陈严只是摇摇头，没告诉他。

钟周全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情：“哎，那咱们大队有接生员了？”

陈严认真地点头：“是的，是你们畲族的接生员！”

“哎呀！”钟周全兴奋地一拍手，他叫道：“我这不得上山去猎头野猪庆祝一下。”

陈严道：“你的庆祝方式还挺别致。”

钟周全道：“哎呀，你是不知道我们山哈太苦了，祖祖辈辈都住在山上，吃不饱，穿不暖。都说我们山哈人人都会点医术，这不都是被逼的嘛。我们缺医少药能怎么办？只有自己摸索着想办法。我们这么一点医术，全是用命逼出来的。”

钟周全都带上委屈的劲儿了。

畲医有自己的特色，他们的六神理论和疳积理论跟中医是不一样的，他们有自己民族独特的医学理论和医学观点。畲医尤其擅长治疗风湿、骨伤和蛇咬伤以及某些妇儿科疾病。

这是因为他们祖祖辈辈迁徙千年都是住在大山里面的缘故，大山湿气重，容易得风湿，他们久而久之就擅长治风湿了。山上坡陡，容易摔伤，他们就摸索出来治疗骨伤的方法了，蛇伤也同样如此，都是现实的逼迫把畲医给锻炼出来了。

所以有人称畲医是畲族在苦难的土壤里面开出来的花朵。

钟周全道：“虽然老蓝医术还可以，但给女人和大肚婆看病总是不方便的，尤其是接生。我们大山里面这些山哈连接生婆都找不到，很多时候都是自己闷头在家里生，不是大人出事就是孩子出事。现在好了，彩衣愿意做接生员，我们山哈终于有接生员了，彩衣以后就是妇女儿童的救命婆婆了。”

说到兴奋之时，钟周全也一展歌喉，随性自己现编山歌：“山哈从前住半山，妇女生病无人管。蓝家彩衣救命婆，接生孩子万万千。”

这就是畲歌里面的用于铭记的歌曲，他们的历史就会通过这一段段山歌口耳相传，代代相传。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形成本民族文字的畲族，历经千年还能保留自己民族独特文化的重要原因。

等钟周全唱完了，陈严对他道：“这只是个开始，以后畲民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嗯。”钟周全对着陈严用力点头，他现在对陈严可是信服的很，他道：“新支书，我决定了。”

陈严疑惑：“决定什么？”

钟周全大包大揽道：“下次我上山打猎你不用跟着了，也不用等我给猎物绑四肢之前赶到，我猎到了一定分你一份。”

陈严顿时哭笑不得：“你等猎到了再说这个话好不好，你这么大包大揽，许出去这么多东西，你下次得猎多少来才够用？”

这话说的钟周全明显愣了一下，这个憨憨开始掰着手指数他到底许出去多少东西。结果越掰手指头，脸越绿。

陈严摇摇头：“算了，我这份以后再说。接生员的事情算是有眉目了，但你们畲民日子想要好过起来，最重要的是要吃饱饭，另外孩子一定要上学。只是学校在山下，畲民的孩子上学太不方便了。”

钟周全问：“新支书，啊不，陈支书，你想怎么搞？你说嘛，其他工作我去做。”

陈严看向了小余山方向，他道：“要不……陪着我去一趟小余山吧。”

“找雷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