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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里的被单被皱成一团。
房间里溢满苦涩的中药味。
他的眼湿漉漉的,如鲠在喉的张唇,想开口,却因为太急被呛住,剧烈的咳嗽着。
季知远见状,神色即刻褪去刚刚的侵略色彩,继而覆上忧色,步子往床沿靠:“不说这些,先躺下休息吧。”
文纾蹙起眉,伸手抚着温砚弓起的背,轻叹着:“怪我们当年没能把你的身体养好......”
温砚幼时生过一场大病,没有养好身子便继续投入到高强度的练字和书法里,当时温重华带着他去全国各地比赛学习,让他在书法界展露头角的同时,身体也落下了病根。
文纾对此事颇为自责,但温重华则认为有得必有失。
“不怪你们,是我自己体质差。”温砚哑声安慰着文纾。
对于自己父母的苛责与管教,他并不怨怼。
他明白,文纾和温重华也并非是不爱他,只是比起爱他温砚,他们更爱名更爱利,更爱拥有前缀书法天才的温砚。
“你二伯说家里有块大补的人参,你爸爸去拿了,我让厨房给你炖上。”女人将他的枕头理了理,起身离开房间。
温砚没什么力气开口,只躺在床上点点脑袋。
文纾一走,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季知远缓缓坐上床沿的空出的软椅,有些不放心的伸手抚上他光洁的前额,再三确认已经退烧后,才滑下手背:“还晕不晕?要不要再睡会。”
“外面还下雨吗?”温砚摇头,那双狐狸眼像两汪清澈的泉水,水灵灵的望着床边的季知远。
“停了一会,但还是冷,我替你开了一点窗缝,不敢留多。”室外的湿气和寒气都太重,季知远比谁都希望这场寒潮能早点过去。
“季大哥。”温砚唤他,哑声里带着一点鼻音,莫名勾人,“我没有觉得廷景和你配。”
偏走的话题,又被他给拐了回来。
“或者说,我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你。”他的语气认真,眸色间也透着真切,像是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
软椅上的男人正襟危坐,双手搭在膝盖上,闻声,手指不由挤压着自己的大腿,仿佛要将腿上的布料压出印子来。
“对于你的择偶问题,我也持同样态度。你病了,沈焉有来关心过你吗?”
他知道这种在背后捅刀的事情不光彩,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并非全然出于嫉妒心在作祟,更多的是他实在放心不下温砚和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混蛋在一起。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生病了。”温砚垂眸,一副替沈焉开脱的神情。
季知远见他这副样子,浑身血液都开始往头顶冲,坐不住了。
他起身,弯下腰来给温砚掖好被子:“你再休息会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音未落,抓着被角的手便被轻轻拉住,不让他走。
是温砚。
他将被下的手伸出一截,牵住他:“刚刚我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梦见季大哥握着我的手,一下就觉得很心安。”
那确实不是梦。
是季知远见他昏昏沉沉的,像易碎品一般叫他心疼不已。
所以忍不住在床沿握着他的手握了好长时间。
“所以,季大哥能不能别走,等我睡着了......再离开。”温砚抬眸望着尽在咫尺的男人。
彼时的季知远是俯着身的,那张脸正对着平躺的温砚,男人颀长健硕的身影遮在他的眼前。
温砚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语气又是那么的单纯。
似乎温砚全然没有要营造暧昧气氛的意思,容他一个人堕进沉没。
他的耳根莫名开始发烫,喉咙开始变得干涸。
他莫名想要谴责自己,谴责自己的道德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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