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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时还记得一本正经的他俏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顿时羞赧起来,仿佛上演了戏本里纨绔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一幕,只是有所不同的是那次的性别颠倒了过来,是女魅魔逗弄俊俏公子的一幕。
可她心中仍有一丝后悔,竟自讨没趣地承认这是一句打趣的话,想到这她不由得对三花猫生起了一丝鄙夷,那一幕的莲袍女子确实就像是疯的女魅魔贪婪地索取自己的猎物一样。
“三花猫你把我写成话本里那浪荡不堪的魅魔也就罢了,可我如果那时是魅魔,为什么不能趁机托举他的下颌,对他呼出一口热气做出更魅魔的事呢?我在那里竟然还故作对他保持一丝矜持,嘴上说着对他没兴趣可自己却……”
莲袍女子后悔当时未能与他直接敞开心扉,但不管怎么说在经历了时间的沉淀之后,她才明白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
若说她当初还能以回报恩情为借口,在三天内替他接连寻来了炼丹用的珍贵材料,但那以后在圣壤殿漠视神殿居住的日子却总感觉身边缺少了什么,漠视神殿她种植的花卉、小禾和慕师靖赠送的红白萝卜也抚慰不了她道心里泛起的阵阵涟漪。
她的道心已经被九明圣王之焰熨帖,原有的尘封已久的容器已经盛放不了她那颗被熨帖已久的道心。
焰火让道心熔化,流出了丝丝琼浆,点滴到了漠视神殿花圃里的花蕊里,增添了最秾稠的艳色。炼就的冰封体脉在漫雪纷纷的椒房深殿的长夜里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哼,也只能用颀长玉指在花蕊里汲取花露来暂时禁锢住这裂痕点点的冰封体脉。
若她是花圃里的牡丹,她绝不成为“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的牡丹,而是需要他吟诵一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来盛赞她的艳丽;若她是花圃里的菊花,她绝不成为那“蒂有余香金淡泊,枝无全叶翠离披”的菊花,而是需要他吟诵“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来盛赞她的傲然;若她是花圃里的梅花,她绝不成为那“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的梅花,是需要他吟诵“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来盛赞她的媚态。
绝不会“自约赏花人,别后总风流云散”。
那柄漆黑的罪戒之剑早已破碎,她腰间已佩上三尺冰雪,一柄白剑上镌刻“冰心玉壶”四字,与这皑皑白雪融成了一体。
冰雪白剑却是用九明圣火之剑铸造而成,连同这冰封体脉重塑成了他的模样。
莲袍女子这时候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冰雪,自己,包括她所承之黑剑,甚至连带着那个时候漠视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心绪,都被一场焰火淬炼,“冰心玉壶”里也烙印了他的笔墨。
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
世人眼中她还是那个如朱丝一样道义在神的仙子,如玉壶一样漠视一切的神女,但这朱丝寄托地是她的相思与缱绻,玉壶贮藏地是用火与冰催化反应而成的琼浆与玉液,她将冰壶冰冷的一面展示给世人,而将温存的液体留待他挹取。
可她又能独自攫取他的火种吗?
到现在她想了很多,这种道不明的滋味在她的冰肌玉骨里是体会不到的,直到……
“你也想跟那个主持人一样吗?”
这名男子再问了同样的一句话,将他从纷纷扰扰的情思与惆怅中拉了回来。
她是认得仙灵境中这个主持人的,她叫宁絮,从她在祖师山到成为圣壤殿承剑神女以来,她也曾不时前往神空山讲学,这个宁絮也是她教导后的几个极有天赋的年轻后辈之一,性子也正如她一样外表清冷,有冰山师姐的称号。
她在漠视神殿独居的时候偶尔翻起神山邸报的时候也听人说起过她曾经穿艳装谄媚神守山主的故事,那时的她还是皇帝陛下的忠实拥趸,对这些稗官野史闾巷传闻的事也只当是笑料耳,但现在……
一旦黑暗里的飞蛾现了焰火的珍贵,它们就会奋不顾身地追逐这一丝焰火,无论这丝焰火是否真实。
莲袍女子现在终于能体会到这句话了。
甚至她能感受到宁絮作为主持人穿的这身艳装与百年她见宁絮穿的一幕一样,这难道就是她看话本里常说的女人的直觉吗?
紧接着,莲袍女子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正当她好奇那个人怎么会连宁絮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好奇宁絮现在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却清楚地看到这位男子在做了个打响指的动作之后,仙灵镜却突然白屏了。
“是你叫我来的吗?”莲袍女子继续重复了刚才的对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但却如出水芙蓉一样经历溪水的滋润,不饰雕琢,让人忍不住想听她说话,体验到菡萏花蕊绽放时的花香。
莲袍女子这才看了这名男子一眼。
只见他身型有些微胖,肚子挤出几团赘肉,真可以用满脑肥肠来形容。他穿着一身冬天商铺随处可卖的御寒大衣,就是那种穿一次可以当几个月的实用货,头像是一月没有梳洗一般,几处梢末端还残留着白色的头皮屑,脸部确是随处可见的路人长相,几处区域还凸出痤疮,一看就是没有进行过基本的神山修行,不然早就可以用基础仙术消灭它们,连鼻梁还残留着鼻涕。眼睛总是眯成了一条缝,嘴唇咧开的牙齿有些斑黄,附属着几处吃剩下的菜羹,露出的手指和手背有点黢黑。
莲袍女子感到了一丝不适,她甚至还未计较他刚刚没经她同意跟她同处一桌,她很难确定就是这名男子是这名酒肆的幕后老板,更难想象是他是神山邸报用大篇幅报道的人,所以她问了同样的一句,希冀着他给出否定的回答,
“啊——嚏”还没等他回答,他直接用黢黑的手擦拭了一下鼻涕,丝毫没有顾忌旁边坐着一位莲袍女子,他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空杯子往空酒瓶里假装倒酒,送到口边假装饮下,真诚地说道:“这重要吗?重要的是多场好戏就要在今晚开始了,让我们继续吧。”
话刚刚说完,一个身段挺翘。头戴幂篱,裹着一身雪白狐裘,两侧半开叉,漏出雪白的冰丝厚袜的高挑女子直接推开了酒肆大门,对侍者说道:“小二,来两坛上好的美酒。”
话还没说完,这位身姿姣好的女子又对着这位男子和莲袍女子共坐的一桌的方向说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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