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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衣着这两人都不是汉人,皆是头上缠着花布,身穿青色对襟上衣长裤布鞋。大奎不知这是什么种族,但这两人坏了自己的好事,便是天王老子族也得拔他两根毛来。
这二人穿过民宅区一直向北走,到了一处土地庙。看这小庙不大且甚是破败,大奎不禁疑惑看着二人的身手不像江湖中人,却为何出来做贼?眼看两人推门进了破庙,大奎停步绕到庙后,翻过了庙墙。
小庙屋角有一棵柳树,大奎纵身而上,再由柳树上纵身上了小庙屋顶。这小庙年久失修,屋顶露天。大奎便由屋顶向庙里观看,庙里燃着篝火。篝火上架了口大锅,不知煮着什么。
篝火边围了男女老少六七人每人手里拿着碗筷,都在眼巴巴看着那口大锅。先前两个贼人也在其中,所盗两个大包袱正放在屋角。这些人个个衣着破烂面黄肌瘦,一个中年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虽是瘦弱,但一双大眼睛却透出几分灵动。女孩等了半响,抬头轻轻唤道:“娘,我饿。”孩子的母亲抚摸着孩子的头道:“再等等啊,一会粥就好了。”一圈人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老者轻轻咳了一阵出话来:“哥吉,你去偷了什么回来?”
其中一个做贼的小伙子站起身走到墙角打开了一个包袱,里面是几只木匣。这个叫哥吉的小伙子打开一只木匣,大奎看到里面是一块美玉雕成的一对狮子。随后哥吉又打开一只木匣,里面是一副字画。大奎不禁一惊,虽是押镖却不知押送的是什么。这下见到木匣中的玉狮子及字画顿时明白,其余货物都是绸缎茶砖,木箱里竟都是古玩玉器等珍宝。
哥吉将两个木匣摆在地上,老者见了叹口气道:“这些都是汉人的宝贝,可怜我们连饭都吃不饱啊。”哥吉道:“明天把这些东西拿去当了买些粮食回来。”老者斥道:“我们这些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这些东西啊?汉人最是奸猾,见了这些宝贝必报官捉拿我们。”说罢叹口气又道:“同来顺元的孟阿德就是偷了汉人的东西,被官府活活打死的。”
哥吉走回来坐下,老者道:“行了,大家伙快吃吧。”听到老者话,哥吉取了一只木勺去锅里舀了粥先给老者盛了一碗,再给在座的每人都舀上两勺。大奎在房上见到他们的粥只是清汤寡水,却哪里有几粒米。
大奎悄悄从房上下来,绕到正门推门而入。庙里众人听到动静一片混乱,大奎走进庙里见到女人孩子都吓得缩到了墙角,而其余的人见到来了一个汉人也都面带惊恐。
大奎轻声道:“你们不要怕,俺不是坏人。”说着从腰上解下自己的布包道:“俺这里有些银子,你们拿去买些吃食吧。”说罢将布包打开取出十两银子放在地上。老者见到大奎如此便壮起胆子问道:“你不是来抓我们的?”
大奎笑道:“俺也是穷苦人,只是听到了你们说话。”接着大奎对老者道:“俺也饿了,能不能让俺喝点粥啊?”老者听到大奎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喝吧喝吧,只要你不嫌弃就行。”说罢指了指地上的粥碗。
大奎招呼着其他人也来围坐了,这才端起粥碗喝了一小口又放下,大奎尝出这粥却是杂粮熬就。对面的小女孩怯怯的问道:“大叔,这粮食是我们在官府放粮的地方从地上一粒粒捡的,我们熬了好久的,好喝吗?”大奎闻言对小女孩笑笑道:“好喝。”说罢转头疑惑的问老者道:“如今吴王尽取江南各地,这顺元城也是旗下所辖,为什么你们这般穷困?”老人叹道:“我们是仡佬族,世代在顺元城周边以农耕为生。今年遭了蝗灾,庄稼颗粒无收,没办法才进了顺元城以求生计。”
大奎不解的问:“那官府就不放粮赈灾吗?”老者道:“顺元城是依照各处驻民种族划分管辖,如今灾民十余万,各族要想在官府领到赈灾粮需上供孝敬。我们世代务农温饱尚不得周全,却拿什么去换口粮啊。”
大奎又问:“这顺元城的城主大人是何许人?”老者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奎站起身道:“如此俺就回去了,这些东西是俺镖队的,俺需拿回去。”说着一指墙角的两个包袱。老者一听顿时手足无措:“哎呀你看你看,我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你的,我这……。”
大奎笑道:“不妨事,权当一场误会。”说着过去收拾了包袱,一手一个拎着与老者告别。老者叫人送回去,大奎婉言谢绝。
出了庙门,大奎心里凉了一半。刚刚建立的大明,转眼竟是满目疮痍。先是见识了湖广的王福,凭借王亲贪赃敛财纵子为祸。在这族群杂居的顺元城又见识了受灾的难民处于水火。
回到客栈,大奎将这两包东西拎进通铺房,叫趟子手们一一放回原处贴好封条从新落锁。一屋子人争相七嘴八舌问东问西,大奎只是默默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大奎辗转反侧,自己是一直这样游荡还是去做一个百姓需要的好官?自己曾效仿汤和说过:为黎民之苦,千刀万刃又何妨。如今自己厌倦了军旅兵戈本想大隐于世,但见到那些贪官污吏纨绔子弟的丑陋行径每每义愤填膺。是该做些什么了,饱食终日绝不是大丈夫所为。
第二日,镖队去顺元最大的商号德福记交接了文书镖物。镖队当天便取道隆平一路东行回转,在顺元城时大奎打探到这家德福记是顺元城知事梁师爷所开。一个小小的八品知事竟开得偌大的商行,而这一批货物总值近五万两白银。
大奎还打听到这个梁师爷借赈灾之名克扣赈灾银两并收受贿赂,就因为这个每天在顺元城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可见贪官污吏之行径着实可恨。而顺元知州孟大人据说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却为何对手下的不法之行不闻不问?这背后究竟有什么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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