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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感启示录之二 望断天涯路3（第1页）

［你先别说话……等我下……］晓格在我面前的藤椅上站了起来，一转身一个大踏步，从我宿舍的书桌上抽出一本书，然后快地翻阅着，似乎在找某个段落。

此刻正是初夏，微热的淡红色残阳余晖，正斜照着她的身体，勾勒出一位青春少女般充满活力的剪影。窗外的都城城区，已越来越多的灯开始亮起，拉开了又一天的都城夜生活的序幕。

如果……如果艾姝还活着……又如果……站在眼前的晓格，是艾姝……也许……我是不是就不用暂时离开都城？

我又何尝忍心离去？就像一位赤子离开他所依恋的故土，就像一位少男离开他的恋人，就像一位母亲，与她的儿女们告别。

但这一切，都因为艾姝的离世而变得不同，在舍与不舍得离开之间，纠结了近一年后，我终究还是决定离开。无论前方有什么困难等着我，亦不后悔，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或许，那冥冥之中，也自有一种天命，或有内在的驱动力，推动我向前——尽管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就像《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中的少年，因为一个梦，离开了他所放牧的羊，去寻找那批金字塔下的宝藏一样。

那我的宝藏又是什么？

［我读给你听……］晓格抬了抬头，站在我面前，对我淡然一笑地说道，她把书用手指固定，继续说：［就是这一段……］

［你对我讲了你做的梦、撒冷王、还有你的宝藏。你对我讲了那些预兆。于是我什么都不担心了，因为正是那些预兆把你带到了我面前。我是你梦的一部分，是你常提到的天命的一部分。所以我希望你继续前行，去追寻你的梦想。如果必须等到战争结束，那就等。但是，如果你想提前启程，那就去追寻天命。沙丘会随风改变形状，但沙漠永远存在。我们的爱情也是如此。”］

读完后，晓格把书放回书桌，重新坐回到我的面前，双眼闪动，直视着我，仿佛在等待我接下来要回应她的话。

我沉默良久，一言不。我心里其实非常清楚，我离开都城前，最放不下的，除了与艾姝在都城的记忆，还有眼前的她。按常理，我不该贪心十足，再去获取一份属于我与她之间的情感，但是，感性，又总会让你言不清道不明，与让你言行难于统一与保持一致性。

但如今既然一切都成定局——向医务科多次申请，办理停薪留职手续，离开都城一年，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也是让我不想再“犹豫不决”的事实。

她一直直视着我，除了偶尔的眨眼，身体一动不动，似乎得不到我的反馈，她就誓不罢休。

［不是……晓格……我们与书中的人物……不一样……我们……活在当下……现实中……］思考良久，我吞吞吐吐地回应道，还有小点莫名其妙的慌张。

［嘘……师哥……你再等我下……对……我能背出来……嗯？……嗯……］晓格不理会我的反驳，如一位法官，直接忽视一位证人有力的“呈堂证供”。

她眼珠一转，往右上方斜视，神情迟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你天命的一部分，总有一天你会回来”。］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她，内心一紧。我知道，她背的这一句，是书中的法蒂玛对圣地亚哥离开前者之前说的一句话。

［爱情从来不会阻止一个男人去追寻天命，如果阻止，定是因为那不是真正的爱情，不是用宇宙语言表达的爱情。］o8.31

［后一句，是我帮你背给我自己听的……］晓格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会说，也应该说这句……所以……你走吧……我会像法蒂玛一样……在都城等你回来……］

［晓格……你不用等我……］我苦笑着回答道，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她好像把我想说又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但又仿佛不该是我可以回答的话。

［不就一年吗？……我等你。］晓格避免接我的话，坚定地回应道。

［如果我不是一年呢？……或我不再回来了呢？］

［那我就去粤城找你……我也停薪留职，甚至可以永远离开这，与你一起……］

［各位旅客……桂林站到了，请到站的旅客不要忘记行李物品，请从后门下车……］一阵列车停止的汽笛声，伴随着因刹车摩擦铁轨而起的刺耳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我的回忆。

［终于到桂林了……过了三分之二路程……好长的路……］旁边的一位旅客双手向后脑勺一枕，似乎在抱怨地嚷道。

桂林山水甲天下。这句耳熟能详的话，瞬间爬上我的脑海，我有意地往窗外望去，连绵起伏的山脉，真有如课本中插图桂林山水的特色。孔老夫子曰：智者乐山，勇者乐水。那桂林山水呢？，智勇者的乐园？

想到此处，我不自觉地笑了笑。坐在斜对面的乘客用异样地看了我一眼，我马上收敛住了脸上的笑容。我之所以突然笑了，是因为我想起刚才那个怪想法，如果此刻晓格在，她可能又会笑我与损我，但她也很快，会夸我。

她一方面觉得我经常有奇怪，或者奇特的想法，一方面又觉得我有点抬杠。就比如说，刚才有关桂林山水与智勇之间的想法。

我记得告诉过她，这是我的个人智力游戏，或叫智力实验室，虽然没有大用，却对脑力开却有用。之所以医学统计老年痴呆在数量上，男远高于女性，就是因为脑力运用问题。

晓格问，怎么讲？

我说，因为一对老夫妻，往往是女性操心家务，而大部分男性是“酱油瓶倒了也不管”。这叫劳者多能，或劳者少痴呆。

晓格笑了笑说，男人永改不了说教与讲大道理的毛病。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一本正经胡言乱语的样子。

回忆起晓格，我又禁不住笑了笑。不过这一次，没有一个周围的乘客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因为列车启动了，开始驶下向一个站，他们目光都望向了窗外。

但也就在一瞬间，一种特有的难以甩脱的罪恶感，如刚才呼啸过来的窗外风声，“春去春又回般，”一刹那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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