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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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一幕 冰雪落幕之日二十八（第1页）

2o1o年9月17日星期五边田边田市火车站市附近

凭借着“音步”的度，方欣楠很快便赶到了边田市的火车站，和南京那样错综复杂的钢筋水泥丛林不同，边田的楼房大都十分低矮和平整，这也意味着她能够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情况下，在房顶上飞穿行，就像一名真正的代行者那样。

——那个三井美步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在十分钟之前，那个灵魂奥术师居然打电话给方欣楠，说是什么突然想要离开北海道；自己好不容易在日本交到个朋友，不用每天都得假惺惺的面对德川信义那个脑子里好像少根筋的家伙，要不是现在母亲还在方德鑫手里，她早就想溜之大吉去东京找赚钱的路子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下方欣楠总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她原本计划现在北海道陪着德川信义这个二世祖过几天，摸清楚华北组的状况和局势，然后再通过三井美步去了解日本奥术师的现状，从而判断出什么样的赚钱方式最适合自己这样的奥术师。

倒不是因为方欣楠对灵魂奥术师有什么歧视，而是她很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因此在这些计划之外的情况生时，她就必须得想办法去阻止。无论是在南京忽然收到母亲的来信导致她和张雨绮分开，亦或者是莫名其妙丢掉工作，即便她本来对盘古议会的异端审判局也从来不抱有什么好感，可那毕竟也是收入来源之一……而现在，这个三井美步居然也要“逃脱计划之外”，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可转念一想，一个人想要做什么不是凭其个人意志决定的么？方欣楠总不可能用绳子把对方绑起来捆在椅子上玩什么奇怪的游戏，或者用那些床说中可以控制人心理的奥术迫使其留下，思来想去，只能试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了。在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已经冲进了火车站，开始到处搜寻美步的身影。

“嗨——方欣楠，我在这儿。”

三井美步就坐在这处车站尽头的长椅上。方欣楠自从踏上日本的土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对家乡的变化抱有过什么期待，可这里完完全全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边田的火车站特别小，与其说是火车站……倒不如说是个公交车站，车站的值班人员只有一人，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或许是这辈子见过的奇闻异事多了，他对方欣楠“咻”的一下从楼顶飞下来根本见怪不怪，仍旧自顾自的看着报纸；车站到处都是杂草和因年久失修掉到地上的墙皮，在方欣楠的印象中，这个车站原来是有个小卖部的，但那个小卖部早就关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于堆放建筑材料的储物间——那些铁路局的白痴们，估计是没钱请施工队，就让那些材料就这么烂在这里了。

这一点也不奇怪，都说日本是一个达国家，可在方欣楠看来，所谓的达只有东京、大阪和名古屋为核心的三大都市圈罢了，北海道无论是在千禧年之前还是之后，都像是是个“被排除在外”的地方，只要从这里的铁路就能看出来——北海道的基础设施和其他地方相差的不是一丁半点，这里的铁路线，是日本少数没有实现电气化的线路，想要从北海道到本州，只有乘坐眼前的这条室兰本线，途经津轻海峡，才能从一个前现代社会步入现代社会……这也是，三井美步想要离开这里的唯一路线。

看到方欣楠出现后，美步赶忙起身打招呼；这家伙的精气神看起来比早上出门的时候好了不少，但黑眼圈再加上那消瘦的身形，远远看去还是一脸衰样，她的头有些蓬松，应该是北海道的冷风导致的。

“怎么突然就想离开了呢？你在我家住下来连二十个小时都不到……”

方欣楠走上前，从对方手中接过那个装满了食材的购物袋和那张黑卡。嗯……该买的东西一样没少，根据小票上的价格看，花的钱比她预计的还要少，看来对方平常应该是个十分擅长节俭的人。

“因为……我……”

川崎美步看着露出疑惑表情的方欣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鬼天气，冷死了，方欣楠你还穿着裙子，你难道不冷么？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明知道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消逝的关系……我为什么还会有一种奇怪的留念感呢？想清楚了川崎美步……你是个冷血动物，这种麻烦的关系还是尽早撇开的比较好。

下定决心后，她终于开口了。

“我……我要回老家去看看……我的……父母……”

——妈的川崎美步你怎么又说谎了，说自己是三井美步难道还不够么？

——罢了……这是为了生存下去所做的必要之恶。

“回去看父母？是家里面出什么事情了么？”

“嗯……出了点小事情……”

“话说回来之前也没问，你老家在哪里？”

“福岛县的浪江町，靠海，和边田差不多，是个不起眼的穷地方。”总算说了句实话……不对——我为什么要说实话啊？

“那我路过福岛的时候可以来找你吗？”

“嗯？来找我干嘛？”

“我的计划是去南方找工作，嗯……如果你愿意的话，路过的时候找你吃个饭什么的。”

“哈？黑道大小姐还要亲自去找工作赚钱么？”川崎美步觉得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我实话对你说吧……我对当个黑道大小姐完全不感兴趣，我回日本的目的就是试着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理想的生活，和黑道混在一起和我的计划相差甚远。”

真是个奇怪的人……川崎美步心想；放着好端端优渥的生活不过，非得自己去找麻烦。虽然日本的大环境是工作好找，毕竟日本极度缺人。但是，好工作不好找；日本职场奉行年雇佣终身制和功序列制，只要不捣乱一般企业不会赶你走，而且日企的工资和工作者在企业的工作年限相关，每年都在涨工资，你待的越久工资越高。正因如此，日本的职场霸凌现象十分普遍，没有职称的情况下前辈肯定工资比信任高，因为人家对会社奉献的时间长嘛……另外在会社里还要求年轻人尊重前辈和上司，要听他们的话，即使他们蠢得像猪。

这其实反应了日本社会的等级文化，只要他的阶层比你高，你就要服服帖帖的听话——这一点，川崎美步对此还是心知肚明的，毕竟自己在外头流浪的这五年可是吃过不少苦头，在奥能成瘾依赖症还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川崎美步曾经试着广投简历，说明自己的奥术水平和愿意吃苦耐劳的决心。可到了那些企业后现，脏活累活都是和她几乎一样的年轻人在做，拥有“资历”的前辈们则一天到晚都在混日子，川崎美步倒不是对年轻人多干抱有鄙夷，而是她觉得当一个人获得的报酬和她的劳动成果不相匹配的时候，这种工作是毫无意义的。

更别说川崎美步还是个灵魂奥术师，在那些企业现川崎美步在自己的简历上造假后，所有应聘过她的企业无一例外的将她赶走并打上了黑名单，这也导致她成为了严格意义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死灵奥术师、灵魂奥术师、使徒奥术师都是奥术师世界被歧视的典型案例，复杂的历史原因和主观带有的偏见等一系列的现象，让川崎美步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属于年轻人，尤其是在步入信息时代和泡沫经济的破灭后……

所以大伙都叫她这一代人“平成废宅”，且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导致这样现象的原因是日本社会根本就没有留给年轻人多少机会，再加上泡沫经济后长达十年的社会动荡，导致年轻人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动力，与其在复杂的社会环境备受打击，还不如选择鸵鸟政策将自己的耳朵捂住来的实在。这种软性的反抗与自我放逐，变成了复古与面对现实不快乐日子的一种逃离或者解脱。

——灵魂奥术师……“鬼”会变得越来越多也是因为这样。

高高在上的食利者们在平常他人香甜血汗的时候，却谩骂川崎美步不够努力……

“我查了查今天的班车，JR线的最后一趟列车马上就要到了……所以，可能没有时间告别……”对对对，就是这样，方欣楠你赶快走，然后把我忘了吧，你和我这样的人不一样。川崎美步的想法很好，只可惜，有些麻绳不是那么容易被砍断的……比如要坐火车的话，就得掏钱买票，北海道的火车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只能使用现金付款，这也意味着她无法通过那些左手倒右手的网贷平台付款。

难道又得去扒火车么？算了吧，之前自己已经被冻了个半死，北海道的火车又慢，鬼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到福岛。

“能……借我点钱么？”她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这句话，“我……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妈呀川崎美步你在想什么啊？明明说好了会斩断这样的关系，可现在自己却不由自主的往那根麻烦的绳子上面靠……拜托了方欣楠，就当我刚刚没说过这句话好了……求求你也别借钱给我；就算借钱了，我也不打算还你……就这样——我是灵魂奥术师，一颗不稳定的定时炸弹，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话太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