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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里谁记得先帝还留了一个公主?她张婉儿在宫里的日子不是公主胜似公主!
张婉儿举起手腕,像母亲炫耀得的羊脂玉镯子,“娘,这是太后姨母过年时赏给我的,听说是外国进贡的呢,好看吗?”
张夫人连声道:“好看,好看,这么好的羊脂玉镯子也只有我女儿的花容月貌才配得上。”
花容月貌的张婉儿眉眼都是笑意,没有注意到身边服侍的侍女的嘴角突然抽了抽。
张婉儿道:“这镯子,还有屋子里的这些好东西,太后姨母都给了我,以后我要全部带出宫做嫁妆。”
“什么!”张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出什么宫?等你做了贵妃,不过是又这个屋子搬到那个屋里,而且还有更好的东西。”
张婉儿将侍女都赶出去,咬咬唇,道:“娘,皇上、皇上他不喜欢女孩子!”
张夫人吃了一惊,“你在胡说什么啊!”
“是真的,”张婉儿跺脚,急道,“皇上今年十九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可是他身边连个侍寝的都没有,太后派了两个宫女去伺候皇上,也被皇上送回来了。”
这年头勋贵家的子弟,十五六岁身边就安排了通房,就是张婉儿的哥哥还没成亲,身边也有通房丫头。张夫人犹疑起来,还是不敢相信,“不至于吧,他对你怎样?”
张婉儿的委屈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皇上表哥他不喜欢我,总是折腾我,看我笑话。”她把李逸对她做的那些可恶的事情一件件都说了出来,还撩开袖子给张夫人看,“这是冰嬉时,擦伤的疤痕,到现在还没有好!”
最后,她偷偷给张夫人说:“太后姨母说皇上在宫外看上了一个姑娘,可我觉得不是真的,皇上身边有个十分美貌的小太监。”
这,皇帝要是不喜欢女人,再让自己女儿入宫就没有意义了,张夫人还指望着自家女儿能生出个儿子来呢。
回头她就把这事给太后说了,埋怨妹妹:“你可是我的亲妹妹啊,婉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有这样坑自己外甥女的吗?”
太后怒道:“非议皇帝,这是砍头的大罪!”
张夫人梗着脖子说:“娘娘,你是要砍自己亲姐姐的头吗?你命好,当了皇后当太后,就把亲姐姐给忘了!我这做大姐的苦命,小时候家里贫苦,有点吃的都要让给你与小弟,差点饿死。你要砍自己亲姐姐的头,行,你拿去,我死后自己去同父母分说!”
太后被张夫人这混不吝的态度给气着了,暗自平复心情,不让自己跟这个混人计较,缓和语气:“你刚才说的事情关乎到大周的国本,这样的话岂能乱说?我也没有要砍你头的意思。”
张夫人道:“哪家的小子不是不到十五六就开了荤,咱们皇上只怕还是个雏儿吧?听说他宫里倒有一个漂亮的小太监,这由不得别人多想啊。我来告诉你,只是让你早做准备,要是这事儿传到宫外,只怕皇上的名声又会受到影响。”
她这么一说,太后才惊醒过来,是啊,皇上一个十□□岁的人,竟是从未召过宫女临幸。到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这些年对于儿子的疏忽。她虽然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但是几乎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先帝身上,如此保证了她一生的荣宠,而这个儿子跟自己父皇更亲近一些,甚至跟身边的太监也要比太后来得亲密。
看来,为今之计,还得早日给皇帝选妃。有了皇后妃子,以后再有这样的流言蜚语也传不出去。
张夫人带着太后赏赐的大饰锦缎,与张婉儿离了宫,至于张婉儿屋里的那些摆设珍品,张夫人也不客气地让太后令人用车运回张府。就这样,张夫人犹不知足,对女儿说:“你舅舅名下有上千间屋子,几千顷的地,手里还拿着户部的盐引子换钱,家里用的马桶都是金的,我们这点儿,也就是金矿上刮点儿金沙罢了。”
张婉儿深以为然:“要是您是男子,怎么也得是个伯爷,唉!”
张夫人母女走后,太后陷入沉思,片刻后问身边的心腹嬷嬷:“皇上曾提起一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嬷嬷道:“奴婢记得,是个姓王的南京姑娘,祖上世代官宦,父亲的名字叫做王佑年。太后娘娘,您是想选这位王姑娘进宫?”
太后道:“王姑娘的品行做不得皇后,做个妃子还使得。只是皇上的性子,跳脱不定,他现在还记得那姑娘吗?”
嬷嬷笑道:“不记得更好,您可以选一位更合心意的儿媳妇。”
太后叹了口气,“希望皇上娶了媳妇之后,尽早生个孩儿,我就算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大周了。”
……
宣和三年二月。
三年一次的会试开考,由礼部尚书徐敏中主持开考,这在京城本来是头一等的大事,今年却被皇帝选妃的事情稍稍夺了风头。
礼部忙于春闱的事情,抽不开人手主持选秀,太后又等不到春闱结束,便把这选妃的事情交给司礼监来负责。大周历代选妃为了不劳民伤财,主要是在南北直隶选家世清白,十六至二十岁的女子。
崔咏服侍着皇帝在西山猎场打猎。李逸心不在焉,懒洋洋地射了一只兔子,就不再拉弓,显得心事重重。
选妃的诏书已下,崔咏是知道这件事的,在南京时,皇上追求王小姐,他没少出谋划策,甚至还搭上了一个亲妹妹。王小姐来京城都有几个月了,皇帝还没搞定她,崔咏也急啊,现在又说要选妃了,那皇上与王小姐是不是彻底掰了,给个明白的说法啊。还有在王小姐的事情上,他崔咏好歹算是有功,能不能给个官儿当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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