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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张振扬和张树声的过程中,狄雄认真道:“吴先生和蓝姐不愧是军师型的人才,万分困难的事,你们配合着想一下,就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蓝锦屏笑道:“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离间计罢了,读过三十六计的人都知道,你一向诡计多端,只要静下心来想,你也能想到,只是你最近事情太多,精力没办法用在这上面。”
张振扬和张树声走进会议室时,会场安静了下来,大家听狄雄向二张诉说面临的困难和应对的办法。
张树声投奔了狄雄后,狄雄任命他为包头警备旅第三团团长。
果然,张振扬道:“二十师第一步兵旅二团团长肖庆之,本来是二十镇副旅长,因为以前与潘矩楹有过冲突,潘矩楹龇眦必报,当了二十师师长后,本来打算像赶走我们一样,赶走肖庆之,只是上面有北洋大佬帮他说了话,肖庆之才留了下来,但被降为团长,心中一定对潘矩楹十分憎恨,我可以拜访肖庆之,说服他倒戈反击,帮我们打胜这一仗。”
张树声道:“我以前在二十镇时,跟肖庆之经常在一起喝酒,对他更熟悉一些,还是让我去吧,我刚到包头警备旅时间不长,寸功未立,就做了团长,肯定有人不服,希望狄司令能给我这个机会。”
狄雄取出支票本和钢笔,填写了一张支票,然后对张树声道:“当使者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是策反的使者,你已经很久没见肖团长了,人心也是会变的,你确定要去吗?”
张树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包头已经是万分危险的时刻了,作为张旅长的老部下,这种时候我更加不能退缩,即使有生命危险,这个策反行动我也不想放弃参与”。
狄雄道:“既然如此,这次策反的任务就交给张团长了,为了防止对方起疑心,我也不方便派太多人保护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张树声道:“不用安排人保护我,我和肖庆之团的不少人都认识,如果我单枪匹马的去,他们反而更加放心”。
听张树声这么说,狄雄也就没有说太多,把支票交给张树声,而张树声在准备好要带的东西后,就直接出了。
在张树声走后,吴忠对狄雄问道:“你觉得这人可靠吗?对方的这一个团真的会为了自己的老上司倒戈吗”?
狄雄回道:“不管张团长是否能活着回来,也不管他是否能策反肖庆之,我们的准备都是不能松懈的,潘矩楹这次气势汹汹,志在包头和飞机厂,我们和二十师的恶战只怕是不可避免的了”。
而另一边的北洋二十师,虽然已经到达了离包头不远的地方,但由于人数众多,全师基本全部出动,连重炮团和大批后勤部队都带上了,因此行军度缓慢,虽然距离包头只剩十里地,但天色已黑,二十师的官兵也都疲惫不堪,个个都累的苦不堪言,旅长范国璋、萧广传都开始不断向潘矩楹抱怨,参谋钱大山也向潘矩楹建议明天再进攻,潘矩楹虽然仍在气头上,但看着这一个个缺乏斗志的士兵,也只好同意了钱大山的建议,让部队准备就地休息,他们占领了附近的一个村落,这里的老百姓早已逃离,村里的平房顿时成了二十师师部和直属团的指挥部,而下面各旅的官]兵多数只能在附近扎营休息了。
此时,张树声身穿一身商人的衣服,手里拎着一壶酒,戴着一顶草帽,悄悄接近了二十师的驻地,由于二十师属于仓促休息,哨兵布置的都比较散漫,被老军官出身的张树声轻易绕过,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肖庆之所在的团部。肖庆之的团部在一间农舍内,门口站着两个哨兵,都显得相当疲惫,其中一人靠在墙上已经睡着了,而这两个哨兵张树声也不陌生,他悄然走上前去,对另一人说道:“小赵,又在偷懒啊”!
姓赵的哨兵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顿时清醒,往来人处一看,现是以前的上司张树声,于是说道:“原来是老团长啊!听说张将军去北京了,您没跟着去吗?怎么会来这里的”?
张树声回道:“我对去北京没兴趣,前些日子跟了卢占魁去做山大王,但日子过得一般,今天遇到几个逃难的老百姓,听说你们的部队来了附近,我就想来找你们团长叙叙旧,这不,连酒都带来了”。
小赵见是老上司来访,也没有细想,连同伴都没惊动就把张树声放进去了。此时,屋内的肖庆之并没有睡觉,他正在与几名参谋开会商讨明天进攻包头的计划,此时,有人敲响房间的门,肖庆之以为是自己的上司来巡查,赶紧出门去查看,却现好友张树声拎着一壶酒站在门口,他顿时察觉这位老兄弟可能又要事找自己,用手指向附近的厨房,示意张树声先躲在那里,随后他便关上了门,对屋内众人说道:“我看明天的进攻计划也不必再讨论了,潘旅长本身就是个善变的人,我们的意见他多半也不会采纳,各位先回去休息吧”。
肖庆之提到的潘旅长是潘矩楹的远亲,叫潘二喜,是个典型的酒囊饭袋,去年年初还只是北洋某个杂牌军的营长,结果他不断送礼给潘矩楹,还老是不断拍马屁,到今年居然摇身一变,直接成了二十师的旅长,成了二十师许多老军官的上司,许多人心中都相当不服,此时听到肖庆之这么说,几名参谋也懒得继续完成潘二喜的命令,就纷纷离开了这里,此时已是深夜,他们也全都找地方去睡觉了。
张树声一直躲在厨房的拐角处,等到其他人走后,他才重新走进肖庆之的会议室。肖庆之一脸凝重的望着张树声,说道:“张老哥,你应该不是来请我喝酒的吧,你潜入进来找我是想做什么?我们也算有些交情了,麻烦说话就直接开门见山吧”。
张树声将拎着的酒壶放在一边,接着找了两个碗倒满了酒,然后缓缓的道:“老弟,你果然是个心直口快的人,那我就直说了,张将军与潘矩楹一向有旧仇,此次绥远的控制权被姓潘的夺走,他心中不服,靠内应查到了你们的这次行动,打算借留在包头的狄从墨军队打垮潘矩楹,但张将军知道光靠狄从墨的力量不够,也知道你我的交情,所以派我潜入到此当说客,让你去配合狄从墨打败潘矩楹”。
张树声在说话间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说自己是狄雄派来的,而是搬出张绍曾的名头,毕竟论绥远的威望还是张绍曾更高。按这番说辞,仿佛自己和狄雄现在都还是他的手下,反正张绍曾已经去了北京,这几年多半也回不来,拿他当借口怎么说都可以。另一方面,张树声觉得肖庆之与狄雄完全不熟,完全实话实说他未必肯合作,拿老上司的名头说事,他听从的概率会大一些。
肖庆之听完后,半信半疑的说道:“距离滦州起义已经过了很久,大清都已经亡了,张将军也都已经去北京,还放不下与潘师长的旧仇吗?你说是让我和狄从墨合作打败潘师长,要是我这么做,事实上不就成了倒戈的叛徒吗?这可是相当可耻又危险的事,一旦暴露我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何况我这个团长做得也不容易,家人和钱财也基本在北京,就算我配合你们打败潘矩楹,只要有人活着逃到北京,不仅团长干不下去,留在北京的一切都没了,还有全家人都会到地狱里,恐怕都要咒骂我是个不忠不孝的人了”。
张树声回道:“肖老弟考虑到的事,我也都已经提前想到了,如果你同意和我们合作去反潘矩楹,那么我们的人会立刻给张将军电报,请他派人提前迁移你的家人,至于财产方面的问题嘛……”。张树声话未说完,就慢慢从口袋掏出了一张支票,然后接着说道:“狄从墨的北海公司在包头可是赚了不少钱,你觉得他会没钱吗?这是一张可以兑换十万大洋的支票,如果你与我们合作,那么这张支票的收款人就是你了,我想十万大洋足以补偿你在北京损失的那些财产了吧,你当团长的收入,恐怕一辈子都挣不到十万大洋吧?”。
肖庆之见到十万元的支票,顿时呼吸粗重起来,感觉有些手足无措,十万大洋早就越他在北京的所有财产了。见肖庆之的态度有所变化,张树声接着道:“肖老弟,我知道你在二十师过得并不好,原本你还是第三旅的副旅长,就因为给潘矩楹的礼品太少,导致今年把你降为团长,这不是相当过分吗?凭你的资历,那二十师第三旅旅长的位子应该是你的,他潘二喜一个无赖,有什么资格当这个旅长,潘矩楹如此任人唯亲,你又何必要跟着他干呢”?
张树声的这番话戳到了肖庆之的痛处,他对潘二喜当自己上司确实相当不服,而且潘二喜还经常找他的喳,克扣他的军饷,而且十万大洋确实令肖庆之确实非常心动,毕竟他也只是个被潘矩楹打压的团长,如果继续这么干下去,一辈子肯定赚不到这么多钱。但肖庆之仍然有些犹豫,继续道:“老团长,仅凭包头狄从墨的一个旅,以及我手里的一个团,想灭掉潘矩楹将近一个师的兵力,恐怕不够吧,何况全团也未必都听我的,万一失败了,我可是必死无疑的”。
张树声继续说道:“我可没说要你现在或者明天白天反水,据我的情报所知,潘二喜还是个怕上战场的胆小鬼,而且特别吝惜自己的实力,让你搞作战计划估计也是装装样子,明天进攻包头他很可能不会让自己的旅上,潘矩楹作为他的远亲估计也会给面子,所以你作为他的部下,部队明天很可能也不需要出击,就算出击也不会打主攻”。
说到此处,张树声坐到一旁的炕上,接着道:“我和狄司令有把握在明天抵挡住二十师的进攻,如果你们白天的进攻失败了,范国璋和萧广传的两个旅必然会元气大伤,重炮团的大炮多半也需要休息,我真正需要你反水的时刻,是第二天晚上,具体的计划要看你是否同意我才能说下去”。
肖庆之依然不太放心,问道:“狄从墨的军队真的有把握抵挡住二十师的进攻,就算你们白天拼命守住了,到晚上又还能剩多少人反攻呢”?
张树声继续解释道:“包头可是有飞机支援的,而且听狄司令说,已经在包头准备了许多陷阱和碉堡,二十师想拿下包头没那么容易的,至于反攻的军队数量你也不用担心,狄司令在包头颇有威望,他是可以动工人们组成军队的。另外,老哥我不得不说句难听的话,现在的二十师军纪还可以和当年的二十镇相比吗?军队的腐败问题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吧。现在,我就需要你的一句痛快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反潘矩楹”?
听了张树声的一番话后,肖庆之沉默不语,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索起了自己的打算,两人陷入了漫长的僵持。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后,肖庆之停下脚步,望着张树声的支票道:“你我多年兄弟,兄弟这回就相信老哥你一次,事后我也不打算待在绥远了,明天白天包头如果没有失守,晚上我就反了那两个姓潘的,具体的安排,老哥你就尽管吩咐吧,兄弟这一回也是豁出性命了”。
张树声道:“明天夜里十二点,我们两方联军同时动攻击,我们警备旅会兵分两路,牵制住第一旅和第二旅,你这边先派精锐之士杀掉潘二喜,夺取第三旅指挥权,然后率领你所能策反的官兵,向潘师长和师部突击,理由是:潘矩楹勾结蒙匪造反,奉大总统秘令平定叛乱。只要师部被打掉,二十师就会崩溃。”
肖庆之点头同意,然后又笑道:“勾结蒙匪是潘矩楹宣布进攻你们的理由,没想到你们同样把罪名安在他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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