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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婚姻（第4页）

“服务员，来份羊肉泡馍，要大份的。另外在拼两个小菜，一荤一素。”冬哥对服务员喊道，他知道花花爱吃这家的羊肉泡馍。

六点半花花准时到了，她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还带个一走就飘飘荡荡的下摆，显得格外青春靓丽。冬哥赶忙起身出去，把花花迎了进来。

“哎呀，几天未见，冬哥你又帅了啊！”花花呵呵笑着说。

“哪里帅啊，都成老头子了。”

“哪里老啊！我看一点儿也不老，挺年轻的！”花花说着就坐到了窗边，“呵，还是冬哥你了解我，就知道我爱吃这，羊肉泡馍可都上来了啊！”

“提前来了会儿，给美女要个菜也是荣幸。”

“没现啊，冬哥，你还挺会说话。”

“别等凉了，赶紧趁热吃吧！这羊肉汤凉了不好吃了。”冬哥道。

冬哥就在花花对面坐了，拿起筷子夹菜吃。两个人边吃边聊，谈的也无非是各自近期的一些琐事。

“花花，今天咋想起来约饭了？”话题说得差不多也没啥说的时候，冬哥就问。

“想哥了不是？”花花道，“对了，冬哥，你说每天回去要自己做饭吃，那嫂子都不给你做么？”

“人家减肥，晚上都不吃饭。”

“那中午呢？”

“她爱吃米饭炒菜，我不爱吃米饭。我北方人爱吃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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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思是各吃各的？”花花惊讶道，“我算是服了恁俩了！两口子不吃一锅饭啊。”

“嘘，小声点，”冬哥把食指放在嘴边道，“别人听见了光笑话。”

“这还算啥两口子啊！”花花撇了一下嘴道，“那晚上睡觉一个屋吧？”

“孩子都上大学了，分房睡都十来年了。”

“那夫妻生活呢？你去她屋还是她去你屋？”花花似乎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各过各的，那还会想那事儿！”冬哥没好气地说，“你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会吧？十来年都不过夫妻生活？那不是禁欲么！难道自己解决？自己拍床帮么？”花花惊讶得长张大了嘴巴，几乎忘了吃她的羊肉泡馍。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看你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冬哥没好气地说。

“哎，不至于吧，就是僵尸婚姻也不至如此吧！看你都过的是啥生活儿！就这还不离婚！这无趣的婚姻也不知道还有啥留恋儿的，那个女人就那么好么？换做别人不知道都离过几次了！”花花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好像关不住似的，“你是彻底惊讶到我了，冬哥。”

花花的反映虽然是过了点儿，但一点也不让冬哥觉得奇怪和反常，相反他心里反倒有些出奇的平静，如同无风的湖面波澜不惊。他和妻子已经过了二三十年了，如果说离婚，还真是有点不舍。虽然两人的话越来越少，甚至一年半载也没几句话说，但日子也过得倒也相安无事。孩子在大学读书，平常家里两个人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各人住各人的房间，虽然说是一个家，但各自也都和孤家寡人差不多，冬哥早已适应了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真是离了，这对父母，对孩子该咋说，他在朋友和同事的的眼里将是啥样的形象？这是冬哥最过不去的一个坎儿。所以花花几次说的离婚都让他感到刺耳，离婚也是他最难面对的现实。

“你这无性无欲的生活也叫婚姻？别让人笑掉大牙了！呵呵呵……”花花斜着眼看着他笑的眼神是那么地讥讽，这让冬哥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冬哥你还是蛮帅的，干嘛不再找一个呢？守着这半死不活的婚姻有啥意思啊？”花花又说。

“那也得找个中意的呗，最起码要比我这日子过得强些吧！”冬哥慢吞吞地也算吐出一句话来，“要是还不如以前，又何必呢？”

“哎！我看你是没救了！你们这代人就是这老思想，可就是太顽固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离婚又不是啥丑事，你是有啥顾虑的？找个你喜欢的过总比你这样死耗着强吧？大好的岁月都浪费了，你不觉得可惜么？不觉得愧对自己么？”花花问了一连串的话题，让冬哥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苦，只要过得相对安稳些就好，不能让父母和孩子为他所累所担心，也不能让周边的人看他有异样的眼光。

“冬哥，今天的羊肉泡馍好像没上次的好吃耶！不吃了！”花花擦擦嘴巴道，“其实吃了那么多好的，我还是觉得去年你给我买的桃酥饼最好吃！”

“那是因为你爱吃甜的！”

“啥甜不甜的？别人买的都不甜了？真是傻子一个，不解风情！没趣！”花花有些生气。

冬哥这才意识到口误了，连忙补救说，“那你要是爱吃，就再给多买点儿，那家的桃酥饼生意最好了，买的人每天都排很长的队。”

“哎，冬哥你真可真逗！看起来不会谈情说爱的人也蛮可爱的啊！”

花花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瞬间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冬哥一般，自尊心被伤到的他顿然感觉心中莫名的酸痛，自己也是太愚钝了，没想到花花竟然如此地取笑他，他很是自卑和失望。他默默地站起身到吧台把账结了，然后回来对花花说：“花花，饭吃过了，咱们走吧。”

“你今天是怎么了？冬哥。”花花有些疑惑地问，“要不咱们去河边走走？”

“我今天还有点事，要早点回去。”

“冬哥，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儿是咋了？干嘛这么不高兴，是出啥事了？”花花着急地问。

“没事，花花，我就是感觉突然有点不舒服。你家近，今天就不送你了，你赶紧回家吧！”冬哥说完转身就出了饭店。刚出了门口，他强忍着的泪水就不争气地淌了下来。他是用心地在爱花花，花花却如此地调侃他，他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小丑，被一个小女孩给耍得滴溜溜乱转。此时的他也不顾得太多的礼节了，更没时间去考虑后果了，径自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光好像总是能悄悄地抚平人们心中的创伤，不仅能完全抹去疼痛，并且还能促进伤口愈合，甚至连一点儿伤疤都不留下。被花花伤到自尊的冬哥当时是心痛不已，然而几个月后却是格外的平静了，除了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外，竟然没有了半点的心伤了。相反的是，有些日子没见着花花了，他倒有种想念的感觉出来了。正当他准备鼓足勇气想和她的联系时候，却意外收到了花花的来的微信。微信是一张大红的结婚请柬，邀请他参加五一当天在乔瑞大酒店举行的婚礼，当然这是花花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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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信息，冬哥的头“嗡”的一声几乎懵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难道这是真的么？才过了几个月，这么快花花可找到她的心上人了？疑惑间，他重新打开聊天记录，定定神又仔细看了看那张分外耀眼的大红请柬。请柬上红明确写着两个邀请人的名字：王嘉先生，甄诗华女士。红纸黑字，明明白白不会有假，显然花花是真的要再次出嫁了。要娶她的那位王嘉先生不是别人，正是花花曾经多次和他提到过的眼下正红得紫的商界大佬———当地的一家商贸公司王总。这位王总可谓是赫赫有名，在省内开有几家连锁商场，他还热衷于公益事业，先后投资兴办了诸如读书分享会、书画斋和旗袍汉服社等民间机构。花花就是在他那个书画斋学书画的，他们相识已经好几年了，甚至比冬哥和花花认识还要早。

冬哥“哎”了一声，他叹了口气，仔细想想好像花花以前也曾说过，有好几个大老板都在追求她呢！她似乎还对他说过，哪有时间一直等他呢！冬哥想到此，不仅泪流满面了，看起来自己只不过是花花视野当中的一个来去匆匆可有可无的配角而已！充其量他也只能算作过客而已。而他却是真心的付出了，自己也真是太天真和可怜了，感情人家都没用真情啊！冬哥一时间不仅又感慨起来，看起来这爱情啊，是真心实意也好，海枯石烂也罢，无非都是人们用来搪塞口舌的借口罢了，在物质和金钱面前，它们显得是那么地苍白无力，甚至是一钱不值。

感慨归感慨，这场别人是男主角的婚礼他去不去呢？冬哥一时又难以面对。毕竟他也不止一次经设想过他和花花举行婚礼的场景。在主持人激昂的邀请下，他俩缓步从彩门里走出，站在光彩夺目的舞台上，他脸上堆砌的是那种无以类比的幸福。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花花成了别人的新娘，他只能无言以对空余叹息了。无限感伤之余，他不愿再去多想了，那怕是有关花花的一丁点儿往事，他怕触动自己早已麻木的神经，那里有他太多敏感的苦衷和无奈。此刻他只想把自己灌醉，醉酒解千愁，一醉不复醒，或许那样才好有个心灵的慰藉。

花花最终选择的不是他，那个她也曾经说过的她很喜欢的冬哥，而是另有其人，一个功成名就拥有无限光环的商界大佬。冬哥很知趣，他知道她的选择也是权衡过的。毕竟他冬哥只是一介草民，一个工薪阶层的上班族而已，而那个王总呢？却是身价不菲的大佬，换做任何人去做抉择，能有其他的答案么？所以他很是理解，也很是同情。他理解她的心情和想法，但也同情她的世俗与偏见，爱情与金钱在她这里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冬哥不由得想起裴多菲的那诗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是啊，自由不是最高的境界么？他虽然失去了短暂的爱情，但却得到了无比珍贵的自由！心中没有了爱的羁绊，他岂不是更自由了么？心无所碍，快乐无边，他成了完全意义的自由客，虽然他还披着那层婚姻的外衣，但起码有这薄如羽翼般外衣的保护，却没有孤身一人者那般无故的打扰与侵袭了，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吧！想到此处，他也不再纠结了，心情顿然开朗起来了。就像雨后初霁，他仿佛看到了广阔无垠的蓝天，呼吸到了清新可口的空气，一种豁然开朗恍若遁世的感觉迎面而来。他马上就做出了决定，花花的婚礼他一定会去！届时他会打扮得庄重而得体，他要体面地去参加花花的新婚大礼，还要给她送上一份自己真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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