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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quo;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我建议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1dquo;救救她,求你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救救她。”苏韵锦哽咽着哀求。
&1dquo;你放心,对待任何一个病人我们医院都会尽力去挽救。”医生面无表情地说着公式化的语句,苏韵锦看着医生走远,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是呀,对于每个病人家属来说,病床上那个是他们的至亲,是他们的挚爱,可对于医生而言,只是见怪不怪的一副残破的身体。
&1dquo;叔叔,你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苏韵锦用手擦了把脸,努力平复下来,叔叔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不能垮下,她必须挺住,这样才能照顾好妈妈。
接下来的几天,是噩梦般的生活。妈妈住的是三人间的病房,医院病床紧张,三张床都睡满了人,陪护的家属只得在病房外的长凳上过夜,后来苏韵锦给医生塞了几个红包,才让护士在妈妈的床边架了张简易的行军床。这样,轮夜守护的叔叔和苏韵锦才有了一个栖身的地方。
病房里住着其他病人,而且基本上都是重症患者,隔壁床上的是肝癌晚期,晚上疼起来,彻夜呻吟。妈妈的睡眠变得极浅,有一点声响就很容易醒来,晚上无法入睡,白天更是人来人往,好好睡觉都成了奢侈,精神越地差下去。
这还不是最糟的,靠窗的那个病人已进入弥留之际,终于在一天晚上咽了气,妈妈在半睡半醒间听到病人家属尖厉的号哭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将蒙着白布的尸体抬了出去,她的手紧张地抓住苏韵锦,指节白,指甲直抠进苏韵锦皮肉里。第二天又有的重病患者填补了那个空床位。
苏韵锦于是再度哀求医生,她愿意付更高昂的床位费,只求让妈妈能住进单间的病房,为此红包不知塞了多少次,等来的都是一句:没办法。
眼看妈妈身体一天天垮下去,糊涂的时候多过清醒,整天说着胡话,吃进去的东西不消片刻又吐了出来,连护士都开始摇头。
苏韵锦日夜守在妈妈床前,只恨自己没用,眼看都要死心了,主任医生忽然告诉她,医院刚有一个患者出院,腾出了一间单人病房,正好可以给她们。苏韵锦欣喜若狂,当日就跟叔叔一起,配合护士将妈妈换到了另一间。
虽说换病房并不能让妈妈的病情有所改善,但是不可否认,至少清净了许多。苏韵锦回来后的第九日,妈妈在的病房里,精神忽然好了一些,神志也特别清醒,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喊着胡话,连眼睛都明亮了许多。
她怜惜地看着消瘦的女儿,很艰难的喘息了一会儿才说出几个字:&1dquo;韵锦,你就是太倔&he11ip;&he11ip;”
苏韵锦的泪立刻就涌了上来,拼了命忍住,不停地点头。妈妈闭上眼睛,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1dquo;想开了,什么都好了。我看见了你爸爸,他要来接我&he11ip;&he11ip;在下面,有你爸爸在等我,在上面,有你叔叔在为我哭,我还有什么不满足&he11ip;&he11ip;”
凌晨五点,妈妈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苏韵锦始终握着妈妈的手,一点点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变冷。最后叔叔将她拉离妈妈身边。她站在医院长廊上,看着护工把覆着白色床单的妈妈推远,想追过去,可是脚却灌了铅一般沉重。她扶着长椅的边缘缓缓蹲下,听着推着的轮子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于再也听不见&he11ip;&he11ip;
她也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天渐渐亮了,其间有人走过来跟她说话,可究竟说了什么,她听不见也想不起来,她只想一个人蜷缩在这里,一直这样。
直到有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没有回头,那双手的主人却不像其他人一样等待片刻后离开,而是同样地蹲下,将蜷成一团的她整个抱在怀里。她记得这个怀抱。她任由身后这个的身体支撑着自己的重量,然后听见他说:&1dquo;你哭吧。”
她许久没有尝过眼泪的滋味,就连在医院里,医生亲口告诉她,孩子没有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的时候,她也没有哭;照顾妈妈的日日夜夜,无论多难,她也忍住了泪水,因为眼泪代表了软弱。
可是她为什么要坚强?为什么要独立?她只要一个期盼的肩膀供她痛哭一场。
苏韵锦艰难地转头,将脸埋在他的肩颈处,先是无声地抽泣,然后痛哭失声,&1dquo;我再也没有妈妈了,没有爸爸,也没有孩子,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he11ip;&he11ip;为什么我爱的人最后都会离开!”
&1dquo;我不会。”程铮拍着她的肩膀,&1dquo;虽然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你爱的人。”
第四十二章其实你爱我
苏韵锦举步维艰地行走在看不到边际的沙漠里,烈日灼得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化为灰烬。口很渴,头很痛,她几乎不想再往前,宁愿变成沙砾里的一株仙人掌。可是前方隐约有什么在召唤她,她只得一直走,不停走,然后逐渐干涸&he11ip;&he11ip;
&1dquo;程铮&he11ip;&he11ip;给我水&he11ip;&he11ip;”在梦里她无意识地呓语,之后才悠悠转醒,意识恢复到一半她就开始苦笑,牵动干裂的嘴唇,一阵刺痛。她又糊涂了,早已不是当初两人耳鬓厮磨的日子,哪里还有身边嘀咕着给她倒水的那个人?只是这句话脱口而出时竟那么自然—自然得让她误以为睁开眼他还躺在身边,大咧咧地把脚搭在她的身上。
就在她撑住晕沉沉的头想要爬起来找水的时候,一个冰凉的玻璃杯毫不温柔地塞到她手里。
&1dquo;你就像慈禧太后,睡一觉起来就知道奴役人。”这样欠扁的话只能出自某人的嘴里。
苏韵锦定定地看了程铮几秒,意识如慢镜头般在脑海里回放。是了,在医院里,她和叔叔刚送走了妈妈。护工推走妈妈以后,她就一直蹲在那里。然后他来了,他说:&1dquo;哭吧,韵锦。”
她居然就这样在他怀里哭到无力再哭为止,失去至亲的黯然也再度回到心间。
站在床边的那个人被她直勾勾地看着,不禁感到有些不自在,&1dquo;你脑子烧坏了,看&he11ip;&he11ip;看着我干&he11ip;&he11ip;干吗?”
苏韵锦无心嘲笑程铮突如其来的结巴,环视房间四周,&1dquo;这是哪里?”
&1dquo;我家。”他答得再自然不过。
&1dquo;你哪个家?”苏韵锦微微皱了皱眉。
程铮看了一下天花板,&1dquo;我又不是被收养的小孩,我只有一个爸妈,一个家。”
苏韵锦的反应是立刻翻身下床,不顾自己身上的无力感。
&1dquo;我家又没有鬼,你干吗吓成这样?”程铮没好气地按住她。
苏韵锦叹了口气,&1dquo;我得去医院,我妈妈刚过世,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要去办&he11ip;&he11ip;对了&he11ip;&he11ip;我叔叔呢?”
&1dquo;都睡了一天了才想起你妈妈的事,要是真等着你的话,那也耽误了。你就放心吧,地球没有你一样会转。你叔叔在医院已经把手续结清了,至于你妈妈&he11ip;&he11ip;按照你叔叔的意思,先在省城的火葬场火化,后面的事等到一起回县城再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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