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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披你的袈裟讲你的经（第1页）

同一时间。杭州北第七麻风病院。会诊室。

“呼，呼……”应欢正一脸肃然地凝视着城南方向，她将眼镜摘了下来，露出的瞳孔绽开像火焰一般的红色。只不过这一次，她所看到的片段尽是断断续续的，而这其的主人公更是让她怎么都无法相信。

“怎么样？”公孙智见她收力，以为是出了结果，赶忙前问道。

不远处，部长公孙仁默默地站在落地窗前，倒背着双手，将视线凝聚在窗外的一丛爬山虎身。这个肩背宽厚的男人很容易能传递出一种让人安心的潜在信息，在他的身边，应欢感受到了一种父亲般的呵护，这个十七岁的女孩似乎对男性长辈普遍都有着莫名的好感。

“是叶大哥……”应欢说了前半句，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将她看到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我看到叶大哥在和什么人战斗，他将煞气全部聚在右手，一拳挥出去，把那个人从园子里打飞到街，撞碎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公交车。”

“叶鹰？说起来，他确实是在昨天申请了一项外勤，但至今都没有归队……应欢，你能确定吗？”公孙智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忽的一下凑过来，犀利的目光像剑一样从眼镜后透出，直射向应欢的眸子，“你确定是他吗？”

“学长，我，我，应该能……”应欢被他问的有些措手不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但是学长，叶大哥也不是那种人啊，他，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说不定是哪里弄错了，要不……要不我们再从别的地方入手，查查看？他很有可能是被别人冤枉的……”

“你看到的那个凶手，是叶鹰吗？”公孙智无视了应欢的恳求，再一次直视着她的眼睛，毫无起伏地问道，“是或否？”

“这个……我……”应欢的立场被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为难。看得出来，她既不想让平日里颇为关照她的叶鹰背“杀人犯”的名头，又不想违背心人的意思，简直是怎么做都对不起本心，两边都不讨好。

“好了，阿智，别逼的那么急。欢欢本来都该去安吉学了，现在又被我们硬是留下来查案子，对她态度好一点。”公孙仁不急不缓地走过来，伸出粗糙的大手，极其温柔地摸了摸应欢的脑袋，让后者感受到了从未从父亲那儿得到过的巨大幸福和温暖。

“大哥……城南的那起特大交通事故，死亡人数已达十九人，受伤人数三十八人，不管放到什么地方都可以算是性质极度恶劣了。”公孙智推了推眼镜，“现在可不是任着性子慢慢来的时候了，我们必须立即逮捕相关人员，也是原自然调查组探员，叶鹰。”

“你这不是刻意增加我的工作负担吗……”

公孙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下一个瞬间，他猛地将腰一挺，轻啸一声，眸子里绽放出一轮金黄色的日轮。这如鎏金一般尊贵的亮色圆环在公孙仁的瞳孔有规律地闪烁了两下，像大音叉牵动了小音叉那样，整座城市的人眼睛里都闪出了同样的亮圈。只不过在大家眼，彼此的眼睛看去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好注意的。若是接着延续方才的喻，公孙仁好是震动的源头，正是他的能力带动了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有些灵觉较敏锐的居民或许能感受到后脑一阵冰凉，自身的记忆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白期，有点儿像是被用松散的雪球给砸了一下之后的体会。但细细品味，又无法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现代人淹没在各种各样的信息，早已经失去了感知记忆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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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尹族松开了叶鹰的手臂，任由他无力地瘫软下来，以一个极其难看的姿势面门着地，重重磕在了柏油路，“看你这个人还有那么点儿意思，我再免费附赠你两个人生小哲学吧，这可都是长者的经验之谈哦。”

“倒霉？”尹族的声音刻意往提了一个八度，好像是想要借此表现出他的不屑和讥讽，“哼……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还是没什么概念啊，叶鹰先生。先，第一点，firsta11~~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如……应欢的能力，之类的？”

叶鹰的神色猛地一滞，随即又变得面如死灰。

沿着方才的路径，尹族又一次从大洞里不紧不慢地走回了怡和圆。刚刚还是风景旖旎的小巧花园，此刻已成了一堆不堪入目、尘土飞扬的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尹族倒是不在意风景，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将一李谷一版本的《一念花开》外放到最响。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外面那起惨烈的车祸，你是搬两个音响过来蹦迪估计都没人管。于是乎，这位仁兄便颇为陶醉地半眯着眼，手指头划划，嘴里“咿咿呀呀——”地唱戏，一边慢悠悠地沿着园子逛了起来，好像要把刚才被叶鹰打断的晨练进行到底。

“不好意思啊~~~她还真的看不见我。”尹族撩起袖子，将戴在腕的银色手镯亮给他看，一边摇手，一边嘚瑟地说道，“这个小东西叫做‘匿器’，是我的老祖宗为了让我得以躲开‘神之眼’的监视才传下来的。只要它还戴在我身，任何侦测式能力都将对我失去效用，在她眼里，我的各种信息都会被模糊化处理，变成类似乱码的东西。她只能看到你确实是在和什么战斗，至于到底是和谁……那不好说了。”

“呜哇——呜哇——”警铃声逐渐穿过尘霾，向着这里一点点逼近，算是稍微撕破了些许绝望的氛围。消防队来了。远远地，叶鹰看到了每辆车的红色闪灯，它们有节奏地交相辉映着，好像在演奏一支庄严而又不凡的歌曲。

波旬：“等您走了之后，我一定会毁掉您的佛法，将人间重新变回地狱。”

释迦摩尼：“不可能，我有佛经传世，有僧宝传世。佛法是正法，是所欲向善力量的总和，不是你这种邪魔外道能够轻易撼动的。”

言下之意是……为了让叶鹰自心底地明白这个道理，死这么多人也不算什么。

然而……连他也不知道，大概在三分钟后，一个裹着黑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昏迷的叶鹰面前。他的现身没有半点征兆，像是某些美剧里的拍摄手法——镜头一转，人站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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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鹰的意识开始模糊，他隐隐约约能听见尹族说了什么，但那些话离自己的灵台却又隔着十万八千里。好像平地里刮起一阵声若雷霆的风暴，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揉的支离破碎。叶鹰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记住了它们，尽管他其实什么也没听见。

“第一……你先前所主张的正义，还处在一个相当低幼的阶段，那甚至不能被诚挚为‘义’，仅仅只是食肉动物对食草动物暂不征用的几个小钱罢了。真正的大仁大义之辈，心怀天下、魂系苍生，会用最合理的方法来做事，也敢于承担自己酿出来的后果。”说到这儿，尹族的话音忽然一拐，语调也变得邪气盎然、不怀好意，“我本可以在一开始接住你的拳头，但我没有，只有这样你才能产生负罪感，才能明白应该如何谨慎地使用自己的天赋。有时候，人不经历一两下当头棒喝，是没法儿成长的。”

走到半路，叶鹰脱下的黑夹克出现在尹族的视野里。这件夹克静静地躺在地，像极了蝉那层褪掉的软壳。尹族默默地凝视着这件衣服，哑然失笑，捧腹大笑，最后竟然笑出了眼泪。

释迦摩尼佛预感到自己与娑婆世界的缘分将尽了，依旧在菩提树下静坐着。这时，魔王波旬慢腾腾地走来，说道，“释迦摩尼，您的缘分到了，该离开啦。”

释迦摩尼点了点头，时候到了，即便是佛也不能在世间多留。

“第二，记住了，叶鹰。”尹族的声音在淡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身形似乎也在渐渐地向后平移，消失在叶鹰视野的尽头，像是隔着一季又一季的时空在说话，“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你对正义的追赶，像夸父对太阳的追赶，你永远也赶不它。算追了，你也不能让它一直停在天。正义和所有天体一样，有着自身的规律，它必须将一半的时间留给黑夜，有时多一些，有时少一些……”

叶鹰终于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波旬：“等你圆寂之后，我变成你的样子，穿你的袈裟，混到你的弟子间，给他们讲你的经。”

佛祖愣了一会儿，流下两行热泪，却毫无办法。或许这位佛陀已经通过天眼看到了未来，在末法时代，佛光暗淡，人性堕落，一切都将跌入黑暗的谷底。佛教千古以来的宽容和仁爱，终于还是要在恶魔的曲解之下毁于一旦。见此，波旬哈哈狂笑不止，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尹族捡起叶鹰的黑夹克，笑嘻嘻地穿，大摇大摆地走了。

毫无疑问，应欢可以借着“视野”的感染与传播轻而易举地现他，找到他，随后现他所做过的一切事。证据一旦敲定下来，是铁一样的事实，正如他可以不讲证据来逮捕尹族一样，组织内的成员同样可以不讲任何证据地将他处理掉。他是警察，也正因为如此，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不可能被原谅的。这一路无辜民众的死亡属于社会性质极其恶劣的事件，必须要有人出来顶罪，或者说，负责！

“那又如何？”他铁青着一张脸，声音也在微微地颤抖着，“她能看见我，难道看不见你吗？”

“你等着……会有警察来逮捕你的！”他硬撑着不昏过去，用已经在打飘的眼光斜视着尹族的眼睛，但由下往看，却只能看见他那一头像海草一样缠在一起的黑，“等我和他们解释清楚一切之后，倒霉的是你了！”

在尹族的不断压迫之下，叶鹰的身体一点点拗折过来，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磕在了柏油路，竟是被压得生生跪下了。请百度搜索（）在国人的传统观念里，男人要跪只能跪天地君亲师，然而尹族很明显又不属于述的任何一种……叶鹰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拼了老命想要站起来，摆脱这充满了侮辱意味的禁锢。无奈对手的力气实在是大的吓人，不管他怎么努力使劲，都没有半点从铁腕挣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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