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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人如沙粒（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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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作数！”

朵儿捂嘴轻笑，惹得阴识方易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哈哈！太好了！既如此，那大哥可要就要出手了！”

邓禹笑说着，突然转头对一脸莫名其妙的方易道：“大哥，朵儿要和你对诗！你就随便作上一，让她开开眼！”

“作……作诗？”

方易哑然，转头看着那朵儿，心想这怎么突然又要对起诗来了？说什么赌约？难道是和这事有关系？

邓禹见方易默然不语，以为他在生气自己没有提前告诉他，便赶紧说道：“哦！为示公平，我可没有提前告诉大哥此行的目的，所以，我邓禹敢在这里保证，我大哥他马上作的诗，肯定是即兴之作！……是不是，大哥？”

方易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自己竟然是被邓禹这小子给“利用”了一把！很显然，这次邓禹让他来新野，就是为了他与这朵儿的“赌约”，而这赌约的内容，大致就是要自己和那朵儿姑娘对诗了。

“邓禹这个死小子，真是‘赌性坚强’啊！什么事都能拿来赌上一把，这回居然又算计到了我头上，要我作什么诗……靠，上次不小心偷了，难道要我又来一次？……可是这突然间，我又哪能记得起什么诗呢！”

方易越想越来气，接着便狠狠的盯了一眼邓禹，然后对朵儿抱拳道：“小姐莫要被邓禹诓了，我不过一介山野之人，哪里会作什么诗呢！”

朵儿一听这话，脸色微变，只是淡淡道：“先生说笑了，自古诗歌，莫不来自‘山野’之间，朵儿虽不如先生之才，但也还能识得些古诗，还未先生不吝赐教！”

方易听她这话，知道她有所误会，以为是自己不屑与她对诗，便打算解释，哪知道却又被一旁的邓禹打断。

“呵呵！我大哥他就是这么谦虚，朵儿切莫太过在意……”

邓禹说着，又转头对方易道：“大哥啊！上次那已经令朵儿她钦佩不已，这次盼着能欣赏大哥作的新诗，大哥你就不要在谦虚了！”

方易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谦虚？谦虚你妹，你小子明明就是想着自己的赌约了！还托我下水，……作诗！你知道那是什么诗？那可是传世经典，是我这等凡夫俗子作得出的吗？而且还是即兴！……作诗……作你的春秋大梦吧！”

方易不停的腹诽着，面上也是阴晴不定，目光狠狠的盯着邓禹。而邓禹被他“寒光”所逼，也觉得背后生寒，只得暂时不语，故作张望状，躲避着他的目光。

“看来先生是不愿与朵儿对诗了！”

见方易迟迟不语，那朵儿便幽幽说着，语气很是自怨自艾。而一旁暗自打量“情势”的阴识，见此情况，也连忙说道：“诶！小妹，文山兄初到新野，一路劳累！这作诗嘛……不必操之过急嘛！”

阴识这一番话，明显是为了化解此时尴尬的氛围。而方易听了他这话，也只好说道：“小姐误会，在下并非狂傲之徒，只是先前所作，乃是……乃是一时兴起，纯属游戏之作，不想竟传到小姐耳中，实在惭愧！”

方易这话说得惭愧，实则是心中有愧，这样一传世经典被他剽窃了不说，还被他诬成游戏之作，若是李后主知道了，只怕也会吐血三升，挖个洞穿越过来跟他拼命。

不过方易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这一时间他不太可能想到什么名句，即便想到，也不可能何用，既然如此，那他便想干脆否定掉这诗歌的水准，拉低自己“才高八斗”的假象，打个哈哈，混过去算了！

但是很可惜，方易低估了李后主的威力，也低估了朵儿对诗歌的鉴赏能力。在听了方易这番说辞后，那朵儿先入为主，以为方易要么还在谦虚，要么是“才学惊世”，竟然连一时兴起的“游戏之作”都是这么惊人。于是她便又道：“如此绝妙的诗歌，竟然只是先生‘游戏之作’，实在令人惊佩！如此说来……朵儿倒不敢与先生对诗了！”

方易顿时无语，正想着又该如何解释，一旁的阴识抢先道：“呵呵！既如此……小妹啊！这‘对诗’之事，就暂且搁下！”说完，又对方易道：“今日文山兄光临寒舍，阴识自当好生款待，来人！”

说完，阴识便招来下人，吩咐他要厨房杀鸡宰羊，做上一座酒宴，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方易二人。而方易见阴识盛情，此时也不好拒绝，只得连声感谢，接着便又与他闲聊起来。

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一阵，待酒菜上桌，阴识突然问道：“听闻文山兄一身本事，乃是山中仙人所授，却不知文山兄高堂尚在否？”

方易先是一愣，接着便幽幽道：“方易父母早逝，家中也无亲人！”说完，见阴识仍然望着自己，连忙反应过来，又接着说道：“多亏遇见师父，是他老人家将我养大！”

阴识听完，这才点了点头，心想他无亲无故也好，如此一来，要是自家小妹真与他有意，那婚姻大事便可由他自己做主，倒是省去许多麻烦！”

阴识心中已经开始操心起自己妹妹的婚姻大事，而方易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竟然被人认定为“准妹夫”！他只是因为阴识的问话，勾起了一些不愿想起的回忆。

虽然方易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编造了一个“仙人师父”的谎言，但他从小父母双亡，却也是事实！在方易六岁的时候，父亲便因病去世了，只留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要知道，一个女人独自养活小孩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她每天都工作得很晚，也很辛苦！而那时的方易实在还小，根本做不了什么事，眼看着母亲辛苦，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帮忙打扫打扫家里，然后给辛苦劳累一天的母亲，倒是一杯热开水。

可是就是这样日子，也没能过多久！三年后，本就体弱的母亲，也因操劳过度生了重病，不久便也离他而去！这一下子，年纪小小的方易，便成了孤儿！不过好在方易还有个一个亲叔叔，叔叔见方易可怜，不仅收留了他，还将他的名字写上了户口本，真正成了他家的一员。

方易对此十分感激，年纪小小的他，也知道其实叔叔自家日子也不太好过，如今多了他这样一个人，也并不是加双筷子这么简单，他的生活费包括学费，都需要大笔的开销。但是叔叔却对他非常好，将他当成亲儿子一样，对他和自己女儿完全没有区别，同样的供他上学读书，供他衣食住行！而他自己也很争气，读书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从初中开始便是一路被保送直到大学，大学四年更是年年拿到奖学金！也因此，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他的目标明确，他要好好努力挣钱，好好孝顺叔叔一家，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但是天意弄人，方易意外的来到了这个古代，而直到目前为止，他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找到任何可能回去的办法。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他不幸留在这里，那么他也许将永远无法见到叔叔，也不会再见到他的堂妹和婶婶！甚至，他以前所努力的，所坚持的一切，也都会化作一场泡影！

方易陷入了长长的回忆与忧愁之中。而此时的阴识，却并不知道，只是又问道：“不知文山兄，可有何志向否？”

方易缓缓抬头，淡淡道：“有志又如何？”

阴识正在心中评估着方易成为未来妹夫的可能，谁他突然说出这句话，当下便是一怔，心中有些不解，不知道方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古志高者，多不胜数，又有几人能得善终？强如霸王项羽，最终也只落得身异处……人啊！终究难以逃脱这天命！”

方易愁上心头，便自己倒了酒，自饮自酌起来。

“先生也不喜欢项羽？”

朵儿突然问起，令得一旁的邓禹哑然失笑，心道朵儿这话说得可是那邓奉不成？

而方易听了，却只是苦笑道：“我又岂敢辱没霸王，只是有些感叹，这人之渺小罢了！”

“不错，这天命难违，我之所以研读‘谶纬’之术，也正因如此！”

听到方易提及“天命”，邓禹倒是来了些兴趣，以为他说的是这些预测占卜的神秘术。

朵儿听了，却摇头道：“谁说天命难违，难道你我在此相遇，也是天意吗？”

方易听了，知道她的意思是说，邓禹是因为与她的赌约，才会带他来新野，两人才会遇见。如果没有赌约，或者他拒绝来新野，那么两人就无法相见，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心念”吗？

“或许吧！不过我只是认为，人如沙粒，太过渺小，天命如巨浪，顷刻便能将两粒沙石分隔！”

方易幽幽的说着，想起了去世的双亲，也想起了不知相隔多远，或者说“多久”的叔叔，甚至，还想起了下落不明的！他们在何处，是否已经化作尘土？

想着想着，方易心中情绪潮涌，突然便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