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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之正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我什么也没做。”
陈让冷笑一声,用力将他的手挥开:“你若是不说,那咱家也无力救你,是死是活,便看圣上旨意吧。”
说完,他站起身,提步便往花厅外走,在外头候着的两名宦官见他出来,立刻弯腰恭迎。
尹之正慌了神,他忙不迭往前一扑,抱住了陈让的腿,口中哭喊:“干爷爷,求您别生气,我说,我都说!”
陈让被他抱着腿,动弹不得。
他低下头,看着哭号的男子:“怎的改变主意了?”
“孙儿愚蠢,求您别跟我一般计较!”尹之正涕泗横流,此刻无比狼狈。
陈让拍了拍他的脑袋,叹了口气:“起来吧。”
尹之正从善如流地起了身。
陈让又踱回去落座:“说说吧,背着咱家都做了些什么!”
尹之正有些踌躇,半晌才道:“我收了辖中几位富商送的银子,为他们平了几桩案子,仅此而已。”
“如此说来,这次犯在虞兰川手上的,便是其中一桩?”
尹之正点头如捣蒜:“我哪知道这富商强占人妻不说,还杀了人家的儿子!若是我知道,若我知道,我定不会收他半文银子!”
“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陈让瞪了他一眼,尹之正顿时闭了嘴。
“虞兰川此人,为人刚正不阿,但处事手段狠辣,你这回可长记性了?”
“长了长了,干爷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让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孙儿,本与咱家也无甚血缘,但你孝顺,咱家便也疼你。这样吧,咱家先递张拜帖给那虞兰川,若他肯见我,那咱家必定极力为你斡旋。”
“可…可此人刚正……”
“你想问他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让抬了抬眼,看了尹之正一眼,轻哼了声:“想来他会因着些旧事,给我些面子。”
尹之正顿时喜笑颜开,他忙不迭地跪下替陈让按起了腿:“多谢干爷爷救命之恩!”
明砚舟与容昭天黑之前,回到了槐花巷,官差已撤走,只剩丽娘魂不守舍地站在门口等着,见容昭从远处走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急急迎上去:“小娘子,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容昭摇头一笑。
“那就好。”丽娘笑起来:“我做了饭,您饿了吧,我们先用晚饭。”
“好。”
看着丽娘挽着容昭的手臂走进院中,明砚舟脚步一顿。
如今已完成丁川所托,也须得找个机会同容昭告别了。
她是一个人,有正常的日子要过。
而自己,仅是一道残魂,只漫无目的地等着身死的那一日。
院中传来两道悦耳的笑声,明砚舟的脚步停在影壁之外。
他们之间,宛如天堑。
容昭用完了晚饭,坐在院中纳凉,却猛然间现,空气中漂浮着的魂火似乎越来越多,她一怔。
想起明砚舟说的,今日已是七月初二。
距离中元节仅剩十多天。
中元节,百鬼夜行,魂火乱舞。
每年到这时,容昭都会大病上几日,药石无用,唯有等魂火散去才能康健。
大约又要到那一日了,她想。
夜已深,屋内女子的呼吸声早已均匀,而明砚舟立在庭院中,定定地望着那棵繁茂的桂花树。
“你生前,定是位古板的郎君。”女子含笑的语气犹在耳边。
而他,已在想着告别之言。
心中隐隐有些不舍,大约是孤身一人太久,乍然遇见短暂同行之人,便不想再回到原来那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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