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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认了绣娘做母亲,他对她亦不再隐瞒,直言不讳,是故,便将他如何同于瑶素相识,直到二人私会越轨,再之后,由于父亲、继母从中干涉,他同于瑶素一时难以婚配,加之,于瑶素那些过往,他亦无法不多了几分心思。
绣娘闻言,秀眉不禁高蹙,她右手一拍自个右腿。“哎呀!傻孩子,照你这般说话,于瑶素定然与张公子早就好上,干出那不轨的事来,我儿你真真傻子,捡了个破鞋而已。”
如此断定,昔日,父亲规劝,他还疑惑,今日,绣娘的话他不再怀疑。
于瑶素早已是不洁之人?可她处处令人瞧见都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举手投足都令人瞧见便生就爱慕之想。怕是她故意为之迷惑了他。
自个真的是傻子?只会攻书的傻子?
可,于瑶素无端失迹数月,想来蹊跷,总觉着并非厌恶了他---石任意,其间恐怕还有令人不解之惑,若能打探清楚,疑惑才能解开。
“娘亲,孩儿暂且不去计较她的过往,瑶素失迹这几月,孩儿都心神不宁,常在梦中瞧见她满脸血污,会不会是?......”
绣娘心下一凉,听他这般说话,也该多多斟酌。
她起身,屋里来来回回踱步,约莫过了些时候,她大抵有些见解。“任意莫担忧,为娘有法子,你只管安心攻书,以图秋闱榜上有名。”
“娘亲有甚法子?”
她笑道:“傻孩子,于家乃椒城大户人家,为娘虽然身份卑微,但同于府里的下人婆子倒也认得几个,我去问问她们必然知晓些。”
“不错,娘亲所言极是,于瑶素究竟是不是在府上?若是......若是她不在府上,恐怕已经遭逢不测了,到那时,孩儿乃至孩儿的父亲只怕难逃于家的追讨,孩儿也更是愧对她对我的一片深情。孩儿......孩儿听从父亲的说辞,断定她已回到于府,待孩儿秋闱之后榜上有名,于家老爷、夫人才肯将瑶素嫁给我为妻。”
“于瑶素不知在不在府上,但为娘大抵知晓些于家的事。”她估摸着面前傻傻的他历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晓得攻书,自然对于府毫不知情,遂多说些让他听听。
原来于家乃椒城坐贾大户,于老爷同夫人共育有两子,而于瑶素则是偏房所生,瑶素同母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姐姐已远嫁他乡,妹妹尚幼,可惜偏房的亲生母亲已离世。至于他二位哥哥,一个在湖广某地做个七品知县,另一位哥哥则随着于老爷从商。
绣娘说了一通,石任意到今时今日上才大抵知道了些于瑶素的家世。细细想来,于府老爷、夫人曾去过他石家,那会儿,于瑶素唯唯诺诺在于夫人身旁,如今想来便有了道理,毕竟不是夫人亲生,念在其亲生母亲离开人世,故而,于夫人才陪着于老爷一道去石家兴师问罪。
正室也好,偏房也罢,无论于瑶素是谁所生,她于瑶素终归是于老爷的亲生女儿,身骄肉贵,千金小姐假不了。
于家小姐去了何处?总该有个因故,否则他岂能脱得了干系?
春日萌生情愫,他记得与她卿卿我我,但春日已过,秋日时候,美人儿毫无音信,他却赶上秋闱之重任。
无论如何,关乎石家兴盛与否,他不顾自个,也要顾及父亲的殷殷嘱托。
“如此,还请娘亲替孩儿多多探听些消息,待秋闱之后,孩儿都要寻着瑶素,孩儿与她......与她......”
说来,今个才认了个儿子,她总不能立时便言词规劝,单凭石任意的话尚不好定论,暂且帮衬着打探些消息,容日后再说不迟。
“好,任意放心,这事包在为娘身上。”
......
话说,石任意并未同绣娘提及希冀刘大帮衬他秋闱出力之事,他决心已下,一切都将仰赖自个。托付绣娘查探于瑶素下落之后,石任意匆匆便离开县城,赶回山林茅屋。
许久也没来过了,瞧着茅屋之中落叶堆积,他拿起扫帚,一气清扫了干净。
已是汗如雨滴,他坐在院中柴桌旁,沏了壶茶,取琴来抚。
秋日清风滑过,满身凉意,一壁抚琴一壁追惟,渐渐他已感心猿不宁,琴音化作思绪万千,此番情景他的心里却并非为着不知踪迹的于瑶素,而是只一回谋面的甘坤道。
浩慨之下,一根琴弦生生被拨断。他则呆若木鸡,双手停辍,仍旧呆坐不起,双目失神,盯着琴弦。
苦读诗书、杂书,他便知晓古来多少英雄豪杰,多少文人雅士,生时风光无二,受人追捧,到头来终是一死,皆归于尘土之下,从无恒常之理。
活在当今,又听闻多少儒林才子,到头来大多拓驰不能自己,而后体悟,遁入山林,避世于过着寡淡的日子。
自个在父亲面前说过的,他会替石家争口气,并非为了做官享福,他知,为官也可为民尽瘁。
诚然,他之所以不再留念为官之道,而在乎行商之想,便是他对尘世的失望。身边朋侪及所知的略有交集的那些读书人,出仕一方的尚是寥寥无几。而为官之后,惜时所谓的交集便一文不值,除非也要与他们一般都步入仕林,否则便不再往来。
人情淡如水,轻易流去不知归来。
许是想多了,多时仍然呆呆愣愣的,而他不经意之际,有人已赶来他却不知。院门未锁,那来人自个便能自如进入。
一缕淡雅清香渐入鼻息。啊!似曾嗅见过,着实非同一般的香气。不错,是她......
来人正是一位中年坤道,但她绝好的容貌,细细瞧见才见比之于瑶素而言更加质美。
慌里慌张,他知道她来了,失神的双目抬起,恰巧就与她四目相对,还是那么出尘非凡,仙风道骨。起身,施礼便拜,岂料慌乱之时茶水便被他衣袖从柴桌上打落在地。
瞧见此年轻后生的模样,坤道抿唇浅浅一笑了之,拂尘一甩,而后她便回之以礼。“石公子别来无恙。”
石任意待客倒不痴傻,举手投足之间都不失儒雅风采,抱拳拱手之间亦言辞妥当。“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前辈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客气了,石公子,贫道又来讨扰,你若不嫌,贫道便感激不尽了。”
“岂敢!前辈光驾,乃晚辈之幸,晚辈求之不得。啊!前辈快请坐下,晚辈这便去沏茶。”
“有劳。”
他步伐轻快,旋即将摔坏了的茶具清理干净,而后去了茅屋之中。
说来也奇,自打上回逃暑恰巧到此之后,她虽然归去娘娘庙一心修道,但时时亦能惦记一位俊雅的年轻男子,尤以他的“生死之道”令她久久不能忘怀。
年轻人才华横溢不说,这份悟性实乃世间少有,若是加以点化,日后必成大器。故而,她又随意赶来试试,若他归家不来茅屋也就罢了,若是有缘再见上,她会与他攀谈一番,授他一些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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