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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魏家原籍在下林村。魏老太爷偶然现铁矿,受到朝廷奖赏,后举家搬迁至桃溪镇。

钱氏育有两儿一女,长子魏酉,次子魏旬,长女魏荷。

魏酉颇善经商,如今已在百息县开多家商铺,出有华车骏马相载,入有娇妻美妾相伴,可谓膏粱文绣,被人艳羡。魏酉早年娶过妻室,是下林村的姑娘,哪知钱氏不满其多年未育,以‘无后之罪’休弃,转而让魏酉娶县令之女朱氏,又纳数美妾,这些年共育一儿三女。

魏老太爷迹时,魏旬不过九岁,未如兄长那样得魏老太爷重视,却也并没受苛待,他要从文,魏老太爷便供他进学堂读书,可惜他这些年磕磕绊绊只过了童子试,之后灰了心,便不再下场,在桃溪镇开间笔墨铺,日子倒也逍遥自在。魏旬科考不顺,情场倒是得意,十八岁那年与曹贞贞成婚,婚后夫妇琴瑟和鸣如胶投漆,有魏储依后二人情意更是有增无减,只曹贞贞自小身子骨弱,生育后隔了这么多年才有第二个孩子,孕时就极凶险,这才有夫妻二人去府城上阳城求医之事。曹贞贞常年药不离口,婚后多遭钱氏冷言恶语,好在钱氏多数住在长子家,这才少很多堵心事。

魏荷比魏旬小两岁,及笄之年嫁到百息县,日子过得不算多好,但有两兄长撑腰也不算坏。

这回魏旬夫妇外出,钱氏主动来桃溪镇照看魏储依,说是照看,其实万事都不管的,反而因鸡毛蒜皮的小事整日与邻居争吵,要不就是对魏储依非打即骂,动静之大甚至惊动县官只是县令与魏酉是一家人,若非杀人放火的恶事,官府多半不会理会,何况只是长辈教育晚辈的家事。往日与魏家要好的邻里,本要在曹贞贞生育后来魏家探望,这回也只敢偷偷隔墙问候一声,一旦听到钱氏声音立即缩回头,言语间满是同情。

魏旬看在眼里,叹息说:“母亲越不顾情理,对我恶言恶语便罢,小依十七才多大,怎能被她那样相待,何况她从来不喜我这个次子,明日就给大哥去信,叫她把母亲接回去罢。”

曹贞贞自然明白魏旬的意思,点点头说:“这样也好。”

钱氏整日骂东骂西,听到十七哭声骂得更加凶悍,兴致来了站到西屋窗下,出口的污秽之语半个时辰都不重样。

与其两看相厌,不如少见面的好。

曹贞贞想到白日的光景,顿觉心头闷痛,“母亲是因为大嫂厌嫌被赶出来,只怕她一时不愿回去。”

魏旬也是钱氏的儿子,按理说这里也是钱氏的家,钱氏待在哪里都一样,而之所以用“回”字,还得从晋朝礼法以及魏老太爷迹说起。

晋礼法规定男子成年分出独居,父母由长子奉养,其余子嗣每年出一定份额“俸老银”。当年魏老太爷病重在榻,临终前把毕生积储分为四份,一百两给当时已经成年的魏酉做本钱,四十两留给自己身后事用,三十两给魏旬求学,最后二十两给魏荷做嫁妆。

魏老太爷重视魏酉,一方面魏酉是长子且当时已成年,另一方面则是魏酉确实有经商头脑。魏老太爷临去前再三嘱咐魏酉,务必好好孝敬钱氏。

魏酉也算有孝心,他经商经得好,家宅也日渐热闹,钱氏一度被赞为大户人家的老夫人。

随魏酉家室日渐丰满,家里便也多了各种不可言说的腌臜事,一妻四妾每日去婆母面前吵吵闹闹,钱氏本康健的身子也遭受打击,变成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几个小妾也就罢了,她能打能骂,对朱氏却不能多加置喙,否则要连累长子前程。这个儿媳需要供着,加之魏酉多在外应酬鲜少回家,婆媳矛盾日积月累,钱氏忍不住打了儿媳一巴掌,被儿媳一怒之下赶了出来,钱氏不想长子为难,就借次子夫妇去府城求医无人照顾魏储依的名头来到了这里。

从前钱氏鲜少来此,这回一口气待近一年。

回来那日魏旬翻开箱笼想取些银钱,不料荷包空空如也,五十两积蓄分文不剩,钱氏直言被她给魏储依买这买那用掉了,还说自己倒贴了许多,开口向魏旬要三十两。

魏储依委屈不解,“祖母并未给我买甚么…”

真相如何魏旬一眼便知,自小母亲对他就不亲近,这些年钱氏只在缺银钱时才会想起他。

夜晚魏旬挑燃灯火,昏黄的光晕并未给脸上添一点暖色,反而苍白得惹眼,他帮妻子掖上被角,轻轻叹息,“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曹贞贞温柔摇头,叫魏旬吹灭灯火。

魏旬眉目微扬,“不过是废些膏油,哪里就这样紧张。”

曹贞贞还是欠身灭了灯烛,黑暗中声韵更加柔和,“小依学堂束修涨了些,现在更多了小十七,这几月镇里又开几家笔墨铺,家里生意越来越难做,母亲又要那些钱,可如何是好…”

魏旬搂住她肩膀,“大不了我再寻个营生...外头还有人借的银钱没还,这么多年早到该还的时候,明日我就去要回来。你身子不好,当多将养,养家的事有我呢。”

曹贞贞拉住魏旬手,“可我舍不得你握笔的手去做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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