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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华丽的軿车驶入尚冠里,俊郎的少年亲自驾车,神情快活非常。
相貌堂堂,形貌昳丽的少年郎跳下马车,亲自端来方箱,请来佳人尊驾。
一双犹如凝脂的柔夷轻挑帷幔,轻提曲裾款款下车,身上是寻常人家绝穿不起的绮。这大热的天,丝绸穿几次就坏了,当真是暴殄天物。
张彭祖细心的正了正淑女的玉佩以压好裙角:“小心脚下。”
张归荑笑笑:“怎么不见你整日里念叨的那位皇曾孙?”
“他啊,可比我疯!”张彭祖撇撇嘴,却是满眼的笑意,“自从有了长剑,骏马,一伙人一个月只有半个月在学堂里读书,还有半月长安城边乱跑,什么终南山,咸阳,渭水,有时一去五六天还好,有时十来天不见人影,深更半夜一身的风尘的回来。有好几次,差点宵禁!”
张彭祖眼睛更加光亮,似在说着极骄傲之事:“这其中玩的最疯的,恰恰是学问最好的病已,连夫子都拿他没辙。更大的收获,是我们结识了两个游侠朋友,斗鸡走马,他们可是行家中的行家!”
“噗嗤”张归荑禁不住笑了,薄嗔,“不务正业竟也说的这般自豪,真是不知羞。”
“彭祖!彭祖!”忽而听到两道低沉沙哑的男声穿来,惊到了相谈甚欢的少男少女。
“独会佳人,彭祖好福气啊!”戴长乐故意打趣,手搭着陈隧眼放光芒,“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咚!”张彭祖气恼地打了一下戴长乐的头,“你这轻浮的竖子!”
张归荑也是面有愠色,乜了戴长乐一眼,冷嘲:“小叔叔,这就是你在杜县和雩县结识的游侠?呵,不过如此。”
一听这话,戴长乐也知是自己轻浮,得罪了朋友的侄女,登时懊恼不已。
陈隧见气氛微妙,忙出来打圆场,对着张妙见礼:“在下陈隧,字长子。见过张小娘子。这位是戴长乐,固鸿塬有名的游侠。我的朋友确有失礼之处,还望小娘子见谅,原谅这竖子的无礼。”
听了这话,张归荑倒是气消了些,万福回礼:“小女子归荑,见过公子。家祖是掖庭令,日后若有所需,烦请通报。”
陈隧点头微笑,戴长乐自知唐突了佳人,赶忙赔罪:“小子冒犯了姑娘,还请原谅。”张归荑却傲娇了起来,转过头去。张彭祖和陈隧一旁笑着看好戏。
戴长乐握了握拳,笑着道:“《国风·卫风·木瓜》怎么配得起小娘子,该当是《硕人》才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张归荑转身,笑了:“算你嘴甜,如此,我便不计较。”戴长乐当即俯身而拜:“多谢张娘子。”惹得众人齐声大笑。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一位玉树临风,潇洒恣意的翩翩美少年正驾车缓缓驰来。
行至众人前,跳下马车,轻挑帷幔。他的神情温柔,动作仔细,仿佛对待一件稀世奇珍一般呵护。
芙蓉面,堕马髻,本色直裾随步轻摇,对着少年莞尔一笑,甜甜的酒窝甚是醉人:“多谢病已哥哥。”
见是平君和病已来了,张彭祖高兴非常:“如此人齐了,咱们今次去莲勺县玩去!”
“哎,且慢。”刘病已抬手,从马车中请下又一位佳人,“谁说人已齐的?”
那车上下来的女子,倒是好脾气,端庄大方知书识礼:“彭祖也是急着游玩,忘却我这一个,不碍事。”
见是王意,张彭祖也是赶忙赔罪:“对不住,意姐姐,小生不是有意的。”
“呵呵”张归荑清丽的笑声穿来,引得众人侧目,“今日哪里是出游,倒成了赔罪的日子!”
张彭祖挠挠头,赶忙上前道:“我来引荐。”之后一一介绍众人认识,“宦者丞许公(许广汉)的女儿,小字平君。关内侯王公(王奉光)家的三小姐,王意。皇曾孙,刘病已。和长安游侠陈隧、戴长乐。”众人一一见过,自此结下深情厚谊。
一队车马到达了莲勺县,驾车的是几位气宇不凡,掷果潘安的逸群之才。
这些风流潇洒的少年郎,细心的驾着马车,生怕颠簸了佳人。刘病已的手心都沁出了细汗,虽然他御术奇佳,这么远的路实在是令人担忧两位軿车中的娇娇小姐。
车队缓缓停下,看到了城门,少年们长舒口气,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一行人纷纷跳下马车,为车中的丽人掀开车帘,摆好方箱。一双双红酥手搭在少年们布满薄茧的大手上,下了马车。
明眸善睐,蕙质兰心的长安女郎,成了直城门前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众人忙着放起了风琴,大家的风筝一个个地飞了起来,独独张归荑的,怎么也飞不起来。
那只精巧的大雁,在空中转了个弯又直直的掉了下来,急的她满头大汗,一双翦水秋瞳也沾染了些许雾气。
刘病已注意到一旁失神的小女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自己那只做工精致的大蝙蝠递在她手里:“我陪你一起放。”
张归荑揉了揉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刘病已扶起了她,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将那只蝙蝠风筝一点点放了起来。
张归荑终于破涕为笑,扬起小脸仔细的盯着,生怕下一秒那蝙蝠就真的长翅膀飞走了。刘病已看着小女孩单纯的笑脸,心中生出了许多柔情。
一辆轺车急驶,将道路的荒草,都辗得倒下去,就好像那为少年着迷的少女腰肢。
健马长嘶,车一直行至放竹鸢众人面前才匆匆停下,惹得尘土飞扬。
驾车的同样是一位小小的少年郎,他瞧见刘病已和张彭祖便高喊:“好没良心的两个小子!同别人放鸢,竟忘了蹴鞠之约!”
说罢,抬手扔了球过来,狠狠砸中刘病已的肚子。
猝不及防,刘病已一个踉跄栽倒。平君心疼,赶忙上前扶起他,杏眼圆睁狠狠瞪了马车上的少年一眼。
张彭祖也有些不满:“是我忘了蹴鞠之约,同病已没干系,干什么砸他!”
杜佗见刘病已摔倒,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做错了事,但强充面子,呆立着瞪眼,不知做什么。
“孟子言:不以规矩,无以成方圆。若不是公子们违约背信在先,我家小弟又怎会失手伤人?”车厢中一道甜美而温柔的语声传来,一只白生生的,纤柔、毫无瑕疵的玉手轻轻挑起帷幔,亭亭玉立在軿车前。少女柔声轻叹,“到底难为了你们还是儒生,竟连亚圣的教诲都做不到。”
“姐姐。”杜佗赶忙扶杜君宁下车,低头不语。
这一下着实不轻,平君看着病已额上忍痛的汗,很是生气:“是彭祖哥哥忘了告知病已杜佗早前来相约蹴鞠,杜佗伤人就是是无理取闹,我们怎么能平白受这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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