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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纵是退上千步万步,他许瑜若觉得自己该照拂她贺七娘,给她一个所谓的“家”。
那当初在她被送来东都投奔之时,他也可认她作义妹,作义姊,甚至作义母,这些身份,他都可以照顾她,犯不着非得娶她过门。
那夜,她曾直言,说他这般行为与说法,还真是既恶心了她贺七娘,也辱没了她阿耶和许家祖母。
梗着脖子,穿着连绣了什么样纹饰都不知道的婚服,贺七娘如今想起,仍觉得自己当时定是很硬气的。
她觉着自己定是同在洛水村时一样,单凭一张嘴,都能气得许瑜之乎者也上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反驳她的话。
可记忆中残存的事实是,她说完那番话后,先前还言之凿凿的许瑜就像是被鬼上了身,只知道一遍遍温声同她说。
“你别哭,你莫要再哭了......我方才说的都是浑话,是饮了酒后的浑话,作不得数的。”
但贺七娘记着,她明明就没有哭的!
她怎么会哭呢?
阿耶失踪后她没哭,被人暗害失明后她没哭,在东都被人明里暗里看不起她也没哭,她如今怎么可能会因为许瑜这恶心人的话而哭呢?
那夜到了最后,许瑜只能是沉声留下句你早些歇息后,便自去了厢房安置。
所以,在这桩婚事的伊始,二人就已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其后近半载岁月,双方虽默契地选择遗忘此事,彼此维持着不亲近的关系,但也还算相处的不错。
他不再来用什么报恩之说恶心她,她便也不主动去碍他的眼。
毕竟,她还得指望他帮探查阿耶的消息,指望他帮找寻能助她治好眼睛的法子......
直至后来,因为一些误打误撞的算计,二人圆房成了真夫妻。
他们之间那若有似无存在的隔阂,才算是逐渐消退,二人慢慢开始学着互相接纳彼此。
其实,在她被送离东都的这段时间,许瑜倒也曾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她。
甚至在她被查出有孕后,还干出过大半夜赶过来陪伴她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动了心。
竟是险些就要同将他摆在心头位,同他分享双目恢复的喜悦欢欣。
并问他一句,可愿与她共白头了......
虽是心头闷堵得慌,苦笑连连,但贺七娘在不觉得意外之余,竟也觉得庆幸。
好在,好在她还没问他。
好在,她听到了小婢女她们的私语。
毕竟,许瑜早就说过,他对她,是全然没有男女之爱的。
他于贺雯华,只有责任。
所以,她对许瑜,也只能是依仗,亦或利用。
万不可再有半分旁的心思。
想通了这一茬,贺七娘捻起袖子,擦了擦被烛火熏得落泪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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