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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里希特的思考（第1页）

里希特懵了很长时间。

他暂时放弃了循着声音前进的计划，随便挑了颗高大、枝叶茂盛的巨树的枝干坐了上去，扫视着下方场景，默默思索着问题。

莫名出现的赐福，以及随赐福而来的大量信息让他一时间拿捏不清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赐福毫无疑问为真，诸神的力量无法伪造，战神更是正神中最特殊的那位。身为“凡人所成之神”，祂赐下的力量总是会带有鲜明的特征，会影响施术者的精神状态，比如眼下，里希特就充满了自信昂扬的情绪，偶尔还会冒出“管这么干嘛全砍了算了”的极端想法。

但问题是，里希特完全没有任何自己施展神术的记忆。

——甚至于，他从习得战神相关神术开始，就没有几次施展的经历。

平日里用的九成九以上都是魔法，而且大多是“清明术”“洞察术”等辅助思维的法术，偶尔遇上魔法解决不了，或是需求神术的场景才会使用秩序之神或智慧之神的神术……潜灵会那位“不可言明之神”的神术偶尔也会用来对付心怀不轨却又不好动手的人。

但唯独战神，“败无再败之神”“胜必全胜之神”的神术他极少使用。

一方面是密塔尔很少有战斗的需求，另一方面则是他不太喜欢会影响精神状态的东西……而且坦白说，在低等阶，战神的神术也属实没有多少用，往往是打不过的人，用了神术还是打不过。

这并不说说赐福给予的加成不大，也不是说效果不实用。

虽然低阶神术的限制很大，必须要在实打实的“战败”后才能获得赐福，但随着施术者本身的实力提高，这个限制会越来越宽松，效果也会越来越显著，越来越全面，不局限于提升身体素质，开始涉及智力、魔法适应性等较难提升的个人因素，以及因果律、时空间等外界因素。

曾有一位虔诚的战神信徒，同时是阶近战职业的“摧城者”曾有这样的事迹：

在一场敌国精心预谋的奇袭中，他和自己的部下面对了相当于己方三倍数量的敌军。在战场上，身为主心骨的他一刀空挥，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而他下一秒挥出的第二刀却将整片战场的敌军，连同三名和自己同为阶的强敌一分为二——他第一刀下去，“败给了敌军”，所以第二刀必然能无视盔甲、无视计谋、无视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取得摧枯拉朽的胜利。

那样的例子千百年无一，但确实存在。

但在低阶，限制极大，加成极少的战神神术十分鸡肋。不光给予的加成要在战败后才给，有那功夫敌人都干掉自己了，而且即使自己撑到了加成加诸己身，随着加成而来的还有浓烈愤怒、自信、昂扬等情绪，在激烈的战斗中，这样的情绪足以影响理智，进而影响决策，影响战斗的结果。

——而且低阶神术对度加成有限，敌人实在打不过，跑就对了，被影响了理智的人很难追上。

信仰战神的人对祂非常尊敬，但即使是信徒也对这种情况十分无奈。里希特甚至听说在信徒聚会时，偶尔会开玩笑的称呼战神为“两度白给之神”“败后挽尊之神”……指的是很多人成功用出了神术，但往往又再白给一次，偶尔被对面逃掉的，一身加成没挥半点作用的，还会嘴硬是敌人太怂。

里希特对这种说法不予置评，但不喜欢用战神的神术是真的。

除非是那种非常极端的，非战神神术不可的情况，不然他会把战神的神术放在一个使用优先度极低的位置。

自爆都爆不明白了属于是。

以里希特已知的，这种低阶神术最有用的场所是在逃跑过程中，牺牲自己为队友拖延时间，留下断后——就像各种小说中的“大哥”角色一样。

但考虑到我法术都放不明白的情况，一般来说我应该是那个被当场打死的。里希特心想。

虽然非常疑惑，但他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目前处于一定程度的失忆状态，在失忆之前经历了战斗并使用了战神神术”这个状况。

从自己现在无时不刻都能触加成来看，那个击败自己的人恐怕就隐藏在暗处注视着自己，奇怪……仅仅是注视应该是不会触加成的，也就是说，我现在在和他进行“对抗”？

没感觉到什么异常？也就是说，是潜移默化的，心灵领域的对抗？

里希特默默给自己脸上拍了十层“钢铁心智”，又拍了十层“心智监测”。

想了想，他又在耳边伸手指天，低声念道：

“我拜请秩序之神，铭典刻律之神，循规守序之神——请予我约束。

“我必不会妨害友人，我必不会伤及无辜。我将铭记道德与信念，我将置他人于己身之上，我将——此言为誓，言不可背，请您见证。”

秩序之神的印记无声出现在手背上，和战神的印记隔了一些距离。

这是保险，即使自己不知不觉之间被篡改了认知和意识，秩序之神的力量也会确保自己无法做出有害之事。

做完了这件事，里希特松了口气，转而思考起“自己施展了战神神术”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那段不记得的经历了干了些什么，但他肯定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思索片刻，里希特想到了一种可能。

——为了留下信息。

如果生了什么时间回溯、记忆删除之类的事情，来自诸神的，能够无视时间与空间起效的神术是唯一能传递信息的事物。

而战神的神术则在这种场景下就很实用。

施法时间短、喊出战神的遵名就能起效、二段触的机制保证信息在面对敌人时必然抵达、给予的加成虽然实战很难挥作用，但如果自己有队友的话则另谈……

虽然这种推测有点天马行空，但里希特还是觉得这就是真相。

但问题是，之前的自己是怎么做出这种判断的？他在那段经历中见到了什么，知晓了什么？

里希特感到有些不安，在想明白自己很可能已经经历了一次“时间回溯”之后，他就无法在战神神术带来的情绪起伏中保持平静了。

……既然我已经得到了信息，那么瑟莉提呢？

他对自己很了解，知道如果真的生那样的情况，他所做的第一件事肯定不是为自己传递信息——而是尝试保留瑟莉提的记忆，想办法让她能意识到情况。

即使不考虑个人情感，从最理智的角度出也一样。

因为他现在不能快取得瑟莉提的信任，没法说“咱们其实经历了一次时间回溯或者记忆删除”，就能让瑟莉提相信——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让她相信。

但反过来可以。

即使会保留一点必要的怀疑，但他是绝对会相信瑟莉提的。

这种情况下，两个知情人总比一个好。

战神的神术能对他人使用，所以……瑟莉提现在最差最差，也该能意识到情况不对，至少自己跟她解释情况时，她的接受能力应该能高一点。

这就足够了。

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