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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茫眉毛都要皱成团了,慢慢地缩起来“真不想洗我浑身都没力气要不你帮我洗吧”
墨熄原本还是严师般的厉色,猝不及防被他回了这么一嘴,顿时有些语塞,神情也颇有些尴尬。
这样一来,训斥人的威严霎时便减弱了三分。
“你想都别想。”
顾茫叹了口气,往床上一栽,四仰八叉地倒在了被褥里,看样子就打算这样安寝了。墨熄左右拿他没辙,只得自己去梳洗的地方将澡洗了,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原以为顾茫是为了不洗澡所以故意耍赖。可等他回来的时候,却见到顾茫整个人缩在床褥深处,捂着胃皱着眉头,低声地哼唧着,柔软的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边。
这时候再装已经完全没必要了,墨熄怔了一下,意识到他是真的不舒服。于是擦着湿漉漉的头,走到顾茫床前,低头问他“怎么了还难受”
顾茫纤长的睫毛颤动,微微掀开一道缝来,透蓝的眼睛带着些水汽,有气无力地瞥了墨熄一眼,嘟哝道“嗯。吃多了太撑,胃疼。”
“”墨熄沉默半晌,吐出一个字来,“该。”
但还是在顾茫身边坐下了,沉着脸对顾茫招了招手“滚过来。”
顾茫犹豫一下,心道这人平日里就惹不起,现在自己气虚体弱就更加惹不起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让滚那就滚吧。于是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滚到墨熄手边,叹了口气“还要接着滚吗”
墨熄道“躺着别动。”
顾茫就躺平如咸鱼。
但他这时候衣衫已经很凌乱了,襟口大敞着,露出下面大片紧实的、带着旧疤的皮肤。墨熄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暗,他抬手先将顾茫的衣领重新拢好,然后才把手贴在顾茫的胃部,慢慢地揉起来。
顾茫嘴唇吧唧了两下“公主,你这是在惩罚我吃多了吗”
墨熄没好气道“你说呢”
这也真不怪顾茫小人之心,主要墨熄这人性子太拧巴,之前来来回回为难过顾茫太多次,所以顾茫觉得他这微有些用力的揉按也是惩罚方式的一种,只是这种方式并不太难过,虽然被揉的时候感觉怪怪的,不过胃部的不适居然也在这一下一下的按揉中变得和缓。
顾茫躺在床上,渐渐的目光就有些朦胧。最后终于头一歪,脸靠着墨熄的手臂,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又做梦了,那些失去的记忆又在他锈蚀的脑海中散出朦胧光亮。
他梦到了低矮的帐篷,帐篷外呼啸的风,鼻腔里是梨花白的气息,还有墨熄身上那种蜜一般的味道。
是弱冠之夜。
之前他只梦到墨熄吻了他,然后记忆就中断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顾茫都在迷惑于接下去究竟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人当时的状态都让他觉得燥热不安。而此时此刻,或许是因为酒力的催熏,再加上墨熄此刻正在他床边帮他按揉着抽痛的胃,那一下一下有力的节奏似乎与记忆里的另一种律动就此重合。
就像云开雾散,他忽然就想起来了。
就是在这天晚上,他揣了一本旧书摊淘来的春图,满腹坏水地打算给墨师弟一份成人之礼,却没想到引火烧身,最后被墨熄拽着倒在了行军榻上
并不结实的木板在他们身下出吱呀的异响,他被墨熄整个笼在压在困在身下,鼻腔里充斥的都是对方的气息,他无路可去。
他不记得墨熄那时候对他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墨熄的手已经在解他的腰封那双手是紧张的,犹如一个男孩在拆他渴望了许久的贺礼。
而顾茫自己,当时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甚至觉得自己比墨熄更紧张,因为一直以来,他在墨熄面前都是游刃有余的,是一个包容者与守护者,他是墨熄的“哥哥”。
可是当他被这个青年沉重的身子密实地压迫裹挟时,他忽然觉得这长久以来的地位颠倒了。他第一次注意到自己宠爱的、保护的、唯恐别人伤害的小公子其实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乖顺又守礼。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肩背宽挺,力道惊人的男人,而他在此之前居然觉得这个男人需要且只需要他一个人的引导与保护。
他喉结攒动,舔了舔湿润的嘴唇,眼睛左右不安地移动着,他想试图找回自己熟悉的兄长感,可他找不回来。
映在他眸中的,是墨熄那时候情动的脸。
那张英俊的、年轻的、禁欲的脸庞上,有爱欲的雾霭笼罩着,以至于让墨熄那双平日里冷冽克制的黑眸显得有些迷茫,犹如误坠了陷阱的雏兽。
雏意味着青涩、莽撞、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要破。
兽意味着本性、野心、蓄着无边无际的要宣泄。
顾茫被那双眼睛盯着,直兀兀地盯着,丝帛落了,像是贝壳被撬开,露出颤抖的鲜蚌与隐秘的深海的气息。
柔软的蚌肉被烫热的指掌握住,那种感受让他忍不住闭气眼睛出一声低喘,他喉头吞咽着,然后慢慢睁开湿润的眸他看到了墨熄此刻的样子那真是那真是极刺激又极可怖的。
年轻男人的胸膛宽阔,腰身细瘦却肌肉匀实,那时候的墨熄身上还没有太多疤痕。尤其是心口。那时候的墨熄心口还是完好无损的,没有顾茫后来亲手捅下的那一道伤。
顾茫看着这具强悍的躯体,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滞了,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明明是他要保护的人,却以占有者的姿态强硬而不容置否地索取了他。他当时的酒喝多了,无法承接太多的细节,但他能轻易拾回被师弟剖开时的那种滋味。
很痛。非常痛。
墨熄那时候太年轻了,也太莽撞,隐忍了那么长时间不去占有自己渴了许久的男人,当他终于克制不住的时候,那种压抑已久的对爱的其实是近乎报复地在爆。
顾茫记得自己当时好像说了很多胡话,为了面子,为了第二天还能坦然相处,亦或者是为了别的一些什么,自己好像忍着痛忍着崩溃和痛楚,一直在说自己玩过无数的男男女女。墨熄本来就不擅长也不懂得该怎么行此之事,听顾茫这样说着,他就愈有些焦躁不安,力道也愈地失控。
他记得墨熄后来把他抱起来,让他半靠在床头。
烛光下,青年的眼眶是微红的,那种红是因为怒气、不甘、爱欲、以及委屈
青年捧着他的脸,亲吻着他的脸颊,最后起来,自上而下俯视着他。那张清俊的、禁欲的脸庞因为偏执和爱意几乎有些令他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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