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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越往前路便不再好走,有些山地根本无路,马行不快,只能慢下旅程。

一路奔波到了冬至,终于抵达苍狼山域。

一连几日雨雪天气,路面早晚冰冻,终日凉气习习,湿寒透骨。

十七越行越躁,原来只听过苍狼山夏季炎热冬季雪落便化,未想竟是如此气候。她的兄长当年因寻她落下旧疾,冷热寒凉俱沾不得,她身强体健尚且难以忍受,这些年他如何能熬得住。一想到记忆中那张苍白的面,她痛心疾,恨自己本领不够,不能早早来接他。

苍狼山十里之外有一座小城池,十七到时天色已晚,便借住在一户人家,第二日梳洗一番,换上一身新衣才拍马出。这里不是她家乡,但距苍狼山越近,就越有“近乡情怯”的错觉。

然而,待她到达苍狼山后,那丝情愫被迫消失殆尽。

苍狼山就在脚下,她却只觉灵魂被抽干净,只余一副空荡荡皮囊。

眼前是一座掩埋尸体的沟壑,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封土。她愣愣看了半晌,忽然醒神,风一般冲向山上。

山上采铁矿井尚在,只一个人影也无,她泪眼朦胧,心中越渐急躁,拼命左翻右看,终于寻到一个老者。老者看守矿井,耳朵听不清,见着她,连连挥手,“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人早死的死走的走,这里已经废弃,小公子快回罢。”

十七愣愣呆立,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她问及山下那道沟壑,老者叹息道:“那叫‘徒死沟’,专门埋这里的徒役。原来矿地只有本地劳役做工,七八年前,朝廷迁几批徒役到此,那些人来自天南地北,路程坎坷,多半还没到这便没了。活下来的又是初来乍到,天气饮食皆不适应,还要日日做苦工少得休息,这些年是死的死伤的伤。死了的就拉倒下面埋了,伤重的眼看好不了,就也扔到下面,待一断气就埋上…好歹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剩下的被无罪释放,便都走了。这几年这里苦力越来越少,新帝又要存储矿产,最近矿井也就关了。我家就住在山下,官府便雇我看守。”

十七向老者打听魏储依,老者想了许久终于记起,“从前有个和州来的书生,身子骨奇差,都死了过去,被人拉到山下掩埋,谁知又活过来了。也是他命不该绝,公家可怜他,让他在账房做录账,他还助过老朽。老朽记得他,他姓魏,表字序惜,几月前赦令至此,他已随迎他之人一起走了,当回家去了罢。”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一路上偶尔听人提及,她只一心想见兄长并未放在心上,原来竟被她错过了。

他还活着,只要活着便好。

然而想到老者说他差点死去,她便心如刀割,多想替他承受那些灾难…

探听到的消息令她心稍安,她向老者道谢,一路飞奔下山。

到山下又路过那道沟壑,她停下脚步多看一眼,翻身上马,马不停蹄往上阳城方向行去。

长和一年三月,十七终于回到上阳城,萧子昂夫妇迎她入内,她道过平安,忙问,“我兄长可有来寻我?”

萧子昂夫妇对视一眼,拿了信笺交到她手上,她看到熟悉的“十七亲启”几字,眼眶隐隐酸,强自忍下泪意打开封漆,信上字迹不再是交代她冷热换衣这些日常,而是其他。

“吾妹十七,兄于早春离开苍狼山,如今已平安至都城面圣谢恩。因有他故,且新君陛下特命我参试明岁春闱,兄暂不得离开兆安,望小妹一切安好,待兄自由便还迎接小妹。若小妹看到,务必回信。”

还附一条其居处变迁的简条。

十七一遍遍看信,萧子昂在一旁详细解说,“这信被驿馆遗忘,还是前几日李公子找到送来的。我着人打听过,陛下大赦天下,6轩也洗脱冤屈,你兄长还在苍狼山时,便被6轩所派之人接走,因要面圣谢恩,所以便先去往都城。”

十七眼里露出希冀的光,萧子昂捋须笑道:“还有一好消息告诉你,日前喜报传到上阳,你兄长再中会元,眼下算来再有半月便是殿试,以你兄长才华,定能金榜题名。”

十七欢喜之余,心中又生慌乱,欢喜自然是收到兄长来信,而慌乱则来自于那个6轩。

当年魏储依便是因6轩牵连才被徒刑苍狼山。那时她尚年幼,不知具体情况,还是慢慢长大后,从以往所闻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一个大概情景。

最初,都城官场有人互相勾结,犯下贪腐重案,而那时6轩正在都城皇家学院任山长,案件大概是牵扯到其在都城的亲族,因此又牵扯到6轩及其几个弟子。不知当中生甚么,有人拿出魏储依墨迹做呈堂证据,为此魏储依也被牵连其中。十七不解的是,当年兄长只是6轩所司书院里的学子,6轩也并非其授业先生,且魏储依一未入仕,二未踏出过和州,如何能被远在都城之人牵连至斯?

十七曾问过李清芳当年之事,李清芳也一头雾水,只知“证据确凿”,在收到官府传令后,已然再无转圜之地。后来听说那6轩因年老病重,被先帝赦免徒刑,改为笞刑五百,而其奉上自己全部家当,最后竟是只判为白身。

她初初听说这些只觉怒火攻心,恨不能杀掉6轩以平私愤。如今6轩再次出现,竟然还先一步去苍狼山接回兄长,难道其不觉羞愧,反而还以自己为兄长恩师自居么!

十七年纪轻未曾涉世,看事只盯表面,萧子昂却很通透,是是非非岂能一言而断,其中弯弯绕绕深不可测,且魏储依重情重义,早已与6轩结在一条绳上,不是说斩断便能斩断的。这种事却不好与十七说,十七生性纯良,他不想叫这节素绢被所谓处世之道污染,于是转而说起其他,“我和你师母年岁渐长,也该享享清福。我已禀明圣上,待新任都尉到了,便与你师母归隐山林。”

十七愣道:“师父师母要去哪?”

李夫人爱怜地摸摸她头,“就在城郊的庄子上,那里有山有水,适合闲居。如今你兄长已有消息,我和你师父便也都放心了。你与恒儿都已长大,你兄长在兆安,恒儿父母也在兆安,往后便都去兆安罢。当今公主西城是我外侄,我已去信给她,若你有何困难,可以去公主府寻她,她为人心善,定会助你。”

十七点头应下。

李夫人叹道:“你本是个姑娘,却在此受罪七载,你兄长知道不知有多心疼,往后便好好做回姑娘罢。”

十七辞别萧子昂夫妇,当夜便又踏上去程,因心有期盼,一路行得飞快,只十余日便到了兆安。

到达兆安那日正是晚霞灿烂之时,都城就在眼前,比从前去过的城池都要巍峨壮阔。而此时她的兄长就在这座城中,她远远看一阵,按下心头激昂,慢下马蹄进入城门。

夜幕悄降,十七寻人问到西北坊所在,看看自己一身风尘,忍下想见兄长的冲动,决定先投店住宿一晚。

暮春与孟夏交汇时节,兆安已是繁花似锦,早阳都染上花香,温暖而沁脾。

十七找出魏储依给她做的春衣,翠绿的颜色,甚有朝气。她身量还在长,衣摆略略短了,好在其他地方尚合身,穿在身上倒也看不出。她揽镜自照不觉蹙起眉头,镜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忽然灵光乍现,赶忙去洗浴,再出来时,原本黑黄的少年已经不见,变成了一个白皙粉嫩的姑娘。她不会梳繁复髻,几次探索,终于挽成双髻,没有珠钗饰,便用幼时魏储依买给她的红缨线做饰。

毕竟九岁后第一次做女子打扮,左看右看不甚自在,干脆“啪”地一声合上铜镜,抱起短剑,出门往西北坊去了。

都城街路纵横交错,坊市棋盘一般利落规整。十七所宿馆舍距西北坊不远,一路走去楼阁巍峨,却少有行人。转过巷角,忽闻人声鼎沸,远远望去前方黑压压的人,她初来乍到不知缘故,拦住一老伯询问,才知今日新科进士游街,这些人都是来瞧热闹的。

十七看向那头,问道:“可知状元郎是谁?”

老伯看她不知,笑道:“姑娘消息不灵便,竟不知今科状元。状元郎姓魏,名储依,字序惜,和州人氏,早年便中过解元和会元,听闻蒙冤徒刑七载,如今无罪开释,陛下命其再试春闱,其又轻巧夺魁,殿试更是高中状元,算得上三元及第。这些人便都是来看状元郎的。”

十七眼眶酸涩,向老者道了声谢,飞快向人群跑去。

越往前走更涌人海,大街两旁密密麻麻,翘笑语,好不热闹。十七视线被重重身影遮挡,又挤不进去,正着急间,见左边一座阁楼,楼上亦有许多人往下张望,好在背侧空空无人留意,便紧握廊柱,悬身跃上屋顶。视线豁然开朗,再无任何阻碍。

一时有人高喝避让,路两侧瞬间喧嚣更胜,未几,有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是进士骑马列队而来。队伍所过之处,人声鼎沸,有人欢呼呐喊,有人指指点点,有官宦指认未来女婿,亦有女子向看中之人投绣帕荷包。一行人中,属为那人最受瞩目,但其所过之处,人海霎时一片欢腾。那就是状元郎,他年纪轻轻,姿仪甚美,才行一小段路,怀中已堆满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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