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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妃嫔们全被大臣们接回家去了,只有赵婉如无人接,即便有人来接他也不肯放,此时被撵出皇宫,他仍然携带着赵婉如。
但赵婉如看向他的神情并没有多少感激和爱意。她伸出自己的残手,举到夜东麒的面前,幽幽地问他“东麒哥哥,你怎么不牵我这只手呢?”
夜东麒看向她残缺的左手,面色微变,随即他慢慢将她那只手压下,温柔地说道“婉儿,我是怕弄痛你,你不要多想。”
赵婉如似怨非怨地看着他“东麒哥哥,你对我真好。”
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细眉圆眼,娇美可人的模样了。被斩小指、被捅破胞宫、被囚禁、被吊在城门口、被射中肩膀、被夜东麒嫌弃,早已经将她摧残成另外的模样。她眉毛稀疏,眼带怨恨,面容愁苦,俨然一副刻薄哀怨的模样。
即便是曾经深爱她的夜东麒,如今也不敢在她的寝宫里过夜,唯恐半夜醒来看见这样一副讨债脸,惊悸恐惧,噩梦缠身。他也早已经不那么爱她了,如果可以从头再来,他一定不会在郾城外犹豫,一定会下令让士兵们向前,一定不会败在傅耀宗的手中。
可他不甘心。他落到这一步,都是因为她,怎么容忍她离开他?
“东麒哥哥带你走。”夜东麒抓起她完好的那只手,一步步离开皇宫。
两人为免被百姓们现,是穿了太监和宫女的衣裳离开的,这才免于遭到百姓们的袭击。然而离开皇宫没多久,他们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两匹高头大马,一匹黑色,一匹棕色,皆是毛皮油亮水滑,四肢健硕,是上等的战马。
上面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打扮朴素,其貌不扬,女的却穿着一身极精致的大红衣裙,长眉凤眼,神情慵懒,又漂亮又骄傲,像一只栖在梧桐枝上的凤凰。
她坐在马上,垂眼看着他,就好像栖在梧桐枝上的凤凰在看树下的蝼蚁。
那神态一下子激怒了他“是你们!”夜东麒从牙缝里挤出来,眼中充满憎恨“傅罗衣,你这个贱人——”
他话音未落,就被齐子文掷出的刀鞘抽在脸上,顿时痛得“嗷”的一声大叫,捂着脸吐出两颗牙齿。他又气又怒,又羞又恼,抬脸看向齐子文“你这个叛徒!”
“三皇子此言差矣。”齐子文对他用了从前的称呼,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淡淡地说道,“我说要辅佐你登上皇位,你便登上皇位了。只不过,后来你在这个位子上没有坐稳,却不关我的事。”
“你还有脸说?怎么不关你的事?如果不是你背叛了我,投靠这个贱人,我岂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夜东麒恶狠狠地看着他。
齐子文沉了脸,他轻轻夹了夹马腹,策动马儿走到他跟前,手腕一转,将刀尖抵在他的下颌处“你刚刚说什么?谁是贱人?”
冰凉的刀锋紧紧贴着皮肉,有少许都陷入进去,再稍稍用力一丝,便能叫他血溅当场。不,或许此刻他的皮肉已经破了。
夜东麒脸色白,当下动也不敢动,眼中满是隐忍的恐惧和屈辱,他紧紧闭着嘴,一言不。
“问你话呢。”齐子文用刀尖拍了拍他的下颌,“谁是贱人?”
夜东麒的目光才往罗衣的方向瞥去,尚未说出半个字,顿觉下颌一痛,滚热的东西顺着脖子流入衣襟中,他变色大变,立刻捂住了脖子“你,你——”
“我?我是贱人?三皇子是这个意思吗?”齐子文不等他后退,便手腕一抬,将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退一步,登时便会血溅当场。
夜东麒当然不敢动,他捂着汩汩流血的下颌,浑身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忍着屈辱和愤恨,低下头道“是我!我是——贱人!”
他几乎是用尽毕生的力气,才说出这两个字。说完之后,他的脊背都佝偻几分,仿佛有什么被抽走了,从此再也挺不直。
“长公主殿下可有什么要对这个贱人说的?”齐子文将长刀架在夜东麒的脖子上,回过头来,微微笑着看向罗衣说道。
罗衣从始至终都是面带一点浅浅的笑意,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兴味盎然,她雪白的手指轻轻梳理着马鬃,棕色的硬毛衬得她像糯米团子捏起的柔软人儿。
但齐子文深深记得,她在北境的战场上,是如何的矫健凶猛,气势无匹。
这样漂亮又厉害的女人,夜东麒居然敢说她是贱人,齐子文心里想着,等到罗衣问完话,他立刻就把夜东麒的舌头割下来,丢在地上,让马儿踏成肉泥。
“我原本是有许多话想对你说的。”罗衣慢慢说道,她歪了歪头,忽然跳下马背,漫步到夜东麒的身前。
她跳下马背的一刹那,夜东麒的目光不由得凝在她惊人纤细但却柔韧有力的腰肢上,它比他见过的任何美人都要漂亮,他眼看着她迈动笔直修长的双腿,走到他面前。
他看着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容貌,目光闪烁着,低声说道“你恨我,是不是?”
她曾经是他的皇子妃,曾经跟他那样亲密,可他从来不识得她的美,反而嫌她粗鲁、没有女人味。他从来不曾喜欢过她,从来不曾把没有心机的她放在眼里,还想过将她满门抄斩,给婉儿让位。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如今情势调转,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也许,她会念着往日的情谊,放他一马?毕竟,他们曾经同床共枕过几百个夜晚,虽然什么也没有做,但总归是一份情谊。她从来心软又善良,只要他对她低头,她会放过他?
如果她肯回心转意就更好了,毕竟是他们傅家造反,他没有做任何对不住她的事。他唯一做的,就是没有立刻封她为皇后。如果她回心转意,把他带在身边,招他为驸马,他是不是还有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他这样想着,眼神愈闪烁起来。
齐子文在罗衣跳下马背后,就紧随着也下了马。他看着夜东麒低头对罗衣说话,而罗衣居然要微微仰起头看着他,顿时不悦地走过去,翻转刀背,狠狠劈在他的腿弯“好大胆,居然敢对长公主殿下不敬!”
淬不及防挨了这一下,夜东麒顿时跪倒在地。“噗通”一声闷响,他自己听着都疼。
脸色白了白,疼痛和屈辱打碎了他最后的伪装,他再也积攒不出反抗的力气,脸上满是厌恶、痛恨,仰起头嘶吼“你们这对贱人!”
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你们不得好死!”
罗衣笑吟吟地看着他,面对他的最后崩溃,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偏头看了赵婉如一眼,这个女人自始至终站在夜东麒的身后,垂着眼睛一言不。她笑了笑,对夜东麒说道“如果你杀了赵婉如,我就饶你一命。”
夜东麒本来在痛声咒骂,听到这一句,咒骂的声音立刻顿住,险些被口水呛到。他怔了一下,回头看了赵婉如一眼,随即又朝罗衣咒骂起来“你好歹毒的心肠!我和婉儿不会被你们挑拨!要死,我们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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