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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不知道這條時間線上的李重軻,是發生了什麼改變,說起來從之前便是如此,他怎麼會突然主動接下了教周嶼涵學舞的工作呢?
沈言越來越感到自己對這個時間線上的李重軻,是不了解的,又或者,他真的曾經徹底了解過李重軻嗎?
如今連自己曾經無比篤定的這一點他都不再確定了。
李重軻,你到底在想什麼……
沈言的作詞本上被他無意識地畫滿了無意義的線條,卻什麼能用上的都寫不出來。
而在他的面前,三人的隊形和動線已經逐漸成型,只在一個方向上始終留出了一個缺口,沈言看著看著,便覺得自己的身形也融入到了那個畫面中,四個人的eros的舞台,已經一步一步地趨向最終完成的樣子。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對於不能加入到此時他們的練習中,心裡也是有著怨的。
怨恨自己,為何會偏偏在這個時候斷腿。這是就算其他三人都沒有指責他,但他自己心裡也終究難以過去的一個坎。
音樂不知道何時已經停了。
「寫了什麼?」李重軻的聲音突然從沈言的身側傳來。
沈言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忙著將如他內心一般一團亂麻的作詞本掩藏起來,「……沒寫什麼,有點沒思路,都不能用。」
「是嗎?」李重軻向後靠在牆壁上,「那也是很正常的,哪有人靈感會源源不斷的?更何況你不是已經寫出一好歌來了?」
沈言知道他說的是《不想愛》,但《不想愛》畢竟已經過去了,沈言想要為這個或許對於他來說也是「全的」eros寫些歌出來,但他不得不承認,他腦中的各種思緒就像糾纏在一起的毛線團,根本無法進入創作的狀態。
如果自己一時既不能參與練習,也不能給eros寫出歌來,那他還有什麼賴在這個團體裡,拖大家後腿的意義呢?
成為負累的感覺真的很難受,但沈言不得不承認,他現在的確是eros的負累,是其他三個人,在拖著他前行。
他實在是不喜歡這樣,與此帶來的鬱結的感覺沉在他的心臟位置,沉重地向下持續墜著。
「沈言,別逼自己太緊了,」李重軻居高臨下地又揉了兩把沈言的頭,沈言皺了皺眉,但他現在坐在輪椅上實在不好躲開,只能徒勞地讓了讓,當然沒能讓開李重軻的大手,「你已經做到很好了,你可以再多相信自己一點。」
「李重軻,你不會覺得,現在的eros,帶著我是一種負累嗎?」沈言看著遠處時映星和周嶼涵已經逕自去喝水休息,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如果我寫不出來歌,又一時跳不了舞,那麼我對於eros,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嗎?」
他苦笑了兩下,「如果……當時選上的是其他人……eros現在應該已經可以出道了吧?」
「市場每一天都在變化……誰也不知道耽誤了這段時間,會變成什麼樣。」甚至公司也有會因為錯過了時機,有取消出道計劃的可能,這在之前並不是沒有先例的。
「沈言,你到底在怕什麼?」李重軻把功能飲料的瓶子在手裡一下一下地拋著玩,「你對你自己沒有信心嗎?」
「我……」如果是當年的出道前夕的沈言,應當是會被這樣的話變得熱些沸騰,但現在的沈言是七年後的沈言,是見遍了人間冷暖的成熟的沈言,所以他回答,「我不知道。」
或許是創作瓶頸,或許是重遇了岳林,或許是李重軻的改變讓他越發不確定未來的走向……沈言知道自己又有了退縮的心態。
「你看我們練習也看了這些天,arro的編舞,應該都已經記得差不多了吧?今天調整的動線,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但記住了和能跳,是兩回事,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那在練習生中,沈言最出名的是什麼?」
「練習室釘子戶。」沈言下意識地就答道。這是練習生之間給他起的外號,說沈言簡直是一個能在練習室oo7的人,就像釘子戶一樣趕不走。
「那不就成了,」李重軻又揉了揉沈言的軟發,「既然覺得愧疚,那就抓緊把腿養好,到時候不管你是要通宵加練還是怎樣,我都陪你就是了。」
「沈言,」李重軻在他面前蹲下來,抬頭直直地看向沈言的眼睛,「聽我說,你以後一定會大紅大紫的。」
「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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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精神參與一天練習的沈言,作詞本上還是一個字也沒寫。
但李重軻在他面前,抬眼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神,讓沈言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來自夏天的聲音。
是微風、是海浪、是蟬鳴和風吹落葉的聲響……是許多許多美好的意向。
他覺得自己抓住了靈感迸發瞬間的一角。
他知道自己應該寫些什麼了。
但對眼下的沈言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要煩惱。
兩根金屬的欄杆間,他用手支撐著自己身體的重量,艱難地試圖邁開腿行走。
而僅僅是嘗試著邁出兩步,都已經足以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直汗濕了整個後背的衣服。
他咬著牙,忍耐著這鑽心徹骨般的劇痛,汗水順著他已經發白的面頰滑落下來,「……李重軻,你就不能出去嗎?」
他說得咬牙切齒。自從他開始如此痛苦的復健流程,他就不止一次希望李重軻能放他一個人,而不是搬一把椅子,在一邊看著他如此痛苦地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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