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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第2页）
哐当一声，不知是谁碰倒了矮桌上的青瓷酒壶。
橙黄酒液涌向地面，沿着木头的纹理流淌，如荒漠得雨，渗入每一处皲裂和缝隙。
焦急的脚步声立刻响起，停在门外。
“海女大人，您没事吧？”龚老师关切地问。
阿芙眉头紧锁，手里攥着一枝夹竹桃，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泛红，几乎要将胭脂色的绢布生生揉碎。
“我……我没事……”
她的声音湿得滴水。
张孟晴漫无边际地想到，宛神的含水量的确比人体更高。
“您想吃点什么，我给您送过来？”龚老师事无巨细。
阿芙吓得颤抖起来，赶紧攥住张孟晴的胳膊，不让她再继续胡作非为。
“不，不用了……嗯，不用管我……”阿芙挣扎着，好不容易才用支离破碎的气流，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好好，那就辛苦您再坚持一会儿了，等明天仪式全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吃海鲜大餐啊！”
龚老师一路念叨着，总算走了。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阿芙刚要松口气，张孟晴又锁着她的腰，饥肠辘辘地吻上去。
有人惴惴不安，就有人有恃无恐。张孟晴知道，不管她做多过分的事情，阿芙都一定会原谅她。
阿芙一边小声抱怨，一边将她放入潮湿的眼眸之中。
后来，张孟晴把外套铺在地上，两个人并肩躺着，总算有闲心聊天。
“阿芙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张孟晴问。
少女趴在她胸口，动作很轻地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尽，像浮着夹竹桃的花瓣。
“你好像刚毕业没多久，第一次来研究所，跟在唐所长背后……拎着一大桶小鱼。”
张孟晴揉了揉阿芙的脑袋，用手指梳理着那些软和的栗色发丝，故意说得委屈兮兮：“你只记得小鱼了。”
“也记得你……”阿芙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蜷进她的臂弯。“其他人都吓得大喊大叫，只有你……一直盯着我看……”
她微笑起来。“因为阿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
阁楼外侧的诵经声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此刻依然绵绵无尽，对此间的旖旎毫不知情。
而窗外的天色已经愈发昏暗。坡道上的商贩们，点燃数百盏红烛，温暖的光斑在海风中悠悠荡荡。
下一个日出，就是“海魇”为她定下的死期。
不太漫长的沉默之后，张孟晴不得不开口：“阿芙，我昨天见到朗玉麟了。”
“什么时候？”阿芙紧张地睁大眼睛。
张孟晴摇了摇头。“她说她想把你带走。”
“我不想回去……”阿芙捏紧她的衣角，语气柔软却坚定。“我想留在这里。”
“我知道。但是朗玉麟对我说了很可怕的事情。”
“什么事？”阿芙俨然一无所知。
张孟晴知道漫不经心是她的优点，也是她最大的缺陷。
无论多么重要的事，只要不曾放在心上，就永远不会受伤。
但阿芙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第一次想许诺一场忠诚和不渝……如果宛神和人类之间，也能产生名为爱情的递质。
迎着阿芙困惑的目光，张孟晴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们私奔吧，阿芙。”她轻盈而坦然。“等这场仪式结束，就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去荒野，去群山，去世界的尽头。
即使阿芙沦为最狰狞的怪物，她可以独自和邪神长相厮守，也不必背叛她守护城市的职责。
阿芙看上去有些迷糊，抬起头来看她，目光清朗无邪。
“跟你一起的话……去哪里都可以。”
11月26日，天气，雨。
阿芙的观察笔记：在岩屿有很多虔诚的信众。腰窝和上臂内侧都很怕痒。被亲的时候会努力不发出声音，但客观上很难做到。答应和人类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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