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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队一共去了十二个镖师,一个都没回来。”大当家道,“出事的时候,是在江山,那天下暴雨,江山水流湍急,船翻了,连人带货,全进了江里,后来我们的人,沿着江找了好久,只找到了十来个人的尸骨,其他两个人的,找到了他们随身的东西,人怕是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张书鹤道:“所以当初,骆东彦的尸体并没有找到。”
大当家点头,“是。”
张书鹤:“你这边可还有认识这个镖师的老人,我想知道,他的身手如何。”
大当家看向边上的账房,账房先生翻了翻名册:“和他差不多进来的镖师,有一些是一起走过好几次镖的。”
账房先生翻动名册,手指从那些名字上一个个划过,这里面,有好些人都已经不在了,有的是走镖出了意外,有的是身体出了问题不能再走镖。
“找到了,这个叫陈大奎的,他和骆东彦差不多时间进来,一起走过好几次镖,如今已经是能单独带个队了。”账房道,“他刚巧才押完一趟镖回来,大人您稍等,我现在就让人去喊他来。”
张书鹤点了点头,“劳烦了。”
账房下去后,张书鹤又看向大当家,“说起来,我还有一事请教。”
大当家示意他开口。
张书鹤:“你们江湖之中,是否有一种毒,可是中毒之人濒死之前,露出狂热,欣喜,向往的表情?”
大当家听完张书鹤的问题,仔细想了想,“我行走江湖这些年,只听说过五石散服用久了,会让人沉迷其中不愿清醒,若是处于迷幻中死去,大概脸上会出现你说的那种表情。另外,阿芙蓉也能有类似的效果。”
张书鹤却摇了摇头,“这两种我也知道,但要成瘾致死,需要的量不小,而且并非见血封喉。”
大当家道:“那我便不知了。”
等了没多久,那位名叫陈大奎的镖师便到了,账房去寻他的时候,已经和他说了,张大人找他问话,是和骆东彦有关的。
陈大奎见到张书鹤,略微有点拘谨,在张书鹤的问询之下,他将自己记得的,和骆东彦有关系的事,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说起来,二十多年过去了,冷不丁的提起这么个人,他仍然还是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无他,因为骆东彦给他留下的印象挺深。
这其一,是他生的实在好,他和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同,少年当时也不过弱冠之年,身姿挺拔,往那儿一站,便是说不清的风流肆意,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出现在雅座之中,和人对饮闲谈,又或者是肆意纵马倚斜桥,引得满楼红袖招。
但少年的来意,却是成为镖局里的镖师,要成为镖师,身手要过得去,少年看起来是常年习武,手上有握武器的老茧,他很轻而易举就撂翻了考核他的武师傅,顺利成为了镖局里的镖师。
那时候陈大奎和骆东彦是差不多时间进的镖局,两人好几次都走的一趟镖,慢慢的,陈大奎就知道了骆东彦的不少事,比如他祖籍其实是扬州,家里也曾显赫一时,后来战乱,家里便没落了。后来有一天,骆东彦开心的告诉陈大奎,他要当爹了,等这一趟镖走完,他要歇一段时间在家陪娘子安胎。
谁能想到,便是这一趟镖,骆东彦没能回来。
当时镖局的人找了很久,顺着江边来来回回找了好多趟,可是骆东彦始终没有踪影,最后只在找到了他随身带着的香囊,里面是他妻子给他求的平安符。
去花家送抚恤金和遗物,还是陈大奎亲自去的,花娘子根本不肯相信自己的丈夫就这么没了,她恳请陈大奎告诉她,出事的地点在什么地方,显然是想自己去找一找人。但那种情况下,找到人的可能性太小了,他带着花娘子,和她一起找了好几趟,但结果显而易见,什么也没有找到。
陈大奎毕竟有家小,不可能陪着花娘子一直找下去,况且花娘子是个美貌的寡妇,离得近了,总有些是非,陈大奎便不再去帮忙,也没有再关注过花娘子一家。
张书鹤听陈大奎说完,只问了一个问题,“骆东彦的轻功如何?”
陈大奎道:“骆东彦的身手挺好,轻功也不俗,大人,莫不是骆兄弟没有死?”
张书鹤摇了摇头,“暂且不知,你可有听他说起过,他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
陈大奎想了想道:“这个还真的没有,他只说已经没有家人了,若有到洛阳来,和未婚妻成亲之后,就和妻子住在一起。”
张书鹤让人拿来纸笔,他画功不错,在陈大奎的描述之中,一点一点地将骆东彦的模样画了下来。
陈大奎看着张书鹤画出的人像,很是惊奇,“大人,您画的正好,骆兄弟就长这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张书鹤也没有在威远镖局逗留,他回到府衙时,天已经黑了。
张书鹤重新铺开一张画纸,对比着之前的画像,重新画了一幅,这一幅和之前的不一样,他做了些微的改变,画上的人比之前那张要成熟很多。
张书鹤喊来衙差,让人带着画像,在洛阳城中搜寻。
贺境心和宋钺找过来的时候,张书鹤正在吃早饭,看到两人,招了招手,指了指桌子。
两人也没客气,坐下就开始吃。
张书鹤看那两人吃的仿佛是饿死鬼投胎的架势,眼角抽了抽,这两人怎么一副饿了三天三夜的架势。
饿三天不至于,饿三顿是真的。
昨天出门之后一直到现在,贺境心和宋钺都没正经吃东西,为了这个诡异的牡丹杀人案,他们真的付出太多了!
张书鹤就这么慢悠悠地喝着粥,看着贺境心和宋钺将一桌子的东西一扫而光,心里不由得羡慕,果然还是年轻好啊,年轻,胃口好。
吃过了早饭,张书鹤领着两人去了书房。
贺境心此时吃饱了,困意越上头,她用手指捅了捅宋钺的后背。
宋钺回头看了贺境心一眼,就看到贺境心坐在那里,眼睛勉强睁着,眼下的青黑越明显了。
宋钺便也不等张书鹤问,主动将自己和贺境心两人,在溪草村查到的有关于花家的事情,都告诉了张书鹤。
等宋钺说完,张书鹤也大概说了一下自己这边查到的线索。
在贺境心开口,说要帮忙调查的时候,张书鹤对宋钺二人的观感其实并不好,毕竟插手其他府衙的事情,大家彼此都不熟,这手是不是伸的有点长了。
但现在张书鹤已经放下了这份偏见,不愧是能查清楚傅棠之死一案的两个人。
这个案子若是张书鹤来办,或许也能查出这些东西,但需要花费的时间肯定比现在要更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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