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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o4章【沉渊】-二十二

  第二日天气愈加糟糕，狂风挟着黄沙，晨起就一直未曾停过，端木翠直到晚间才回营，马车辄辄行至主帐门口，阿弥带着女侍顶着风去车前扶端木翠下来，车帘被风扯的在半空中打横，车厢里灌了个通透满饱，端木翠将大氅的雪帽罩起，向阿弥说了句话，阿弥只听见&1dquo;杨戬”二字，后半句早让风刮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再想问时，端木翠已经扶住女侍进帐去了，阿弥跟了两步，想了想还是转身问了一回车夫，才知道端木翠是说杨戬会更晚些过来，让她为杨戬准备军帐。

  阿弥点头称是，让那车夫先下去，走了两步又喊住，问道：&1dquo;将军是用了晚膳过来的么？”

  车夫摇头道：&1dquo;杨戬将军那头倒是留膳了，想是不合将军胃口，将军都没吃什么。”

  阿弥笑道：&1dquo;那我知道了，将军这两日口淡，杨戬将军那头的肉羹汤炙，将军必不喜欢的。”

  说话间掀帘进帐，先头的女侍已经扶着端木翠在榻上歇下，阿弥示意女侍们下去，向端木翠道：&1dquo;姑娘，杨戬将军晚些时候过来么？来做什么？”

  端木翠淡淡道：&1dquo;也没什么事，他怕朝歌的袭杀之人再有妄动，遣了副将过来帮我守安邑。我走时他原说要送我的，谁知丞相那头有事。我只说让副将过来就行了，谁知他定要过来看看，那也由得他。”

  阿弥笑道：&1dquo;这自然是杨戬将军疼爱姑娘，换了别人，他也不过来的。”

  端木翠也笑：&1dquo;我叫他大哥是白叫的么，自然该多疼我些。只是丞相议事，怕是又要很晚，那时候还过来作甚。”

  说到此间，忽然就叹了口气：&1dquo;阿弥，你过来。”

  阿弥不解，忙趋身过去，端木翠握住阿弥的手，顿了许久，才轻声道：&1dquo;我要同毂阊成亲了。”

  阿弥先是一愣，继而大喜：&1dquo;姑娘，怎生这么快？原先不是说了攻下崇城之后再成亲的么？”

  &1dquo;三日之后攻城，丞相说，城破之日，就为我和毂阊完婚。”

  &1dquo;是丞相同你说的？”

  端木翠眸中掠过一丝苦涩：&1dquo;不是，杨戬同我说的。他们去丞相帐中商议攻城之事，丞相许诺毂阊，若能城破，当同日大婚，是为吉上加吉，双喜临门。”

  阿弥小心斟酌着端木翠的脸色：&1dquo;姑娘，怎么你说起时，好像不高兴似的？”

  端木翠缩回手来，将衾被往身上拉了拉，淡淡道：&1dquo;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阿弥摇头：&1dquo;姑娘，你瞒不过我的，你这哪像是高兴的样子，换作了是我，我能嫁给展&he11ip;&he11ip;大哥，我不知道要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端木翠垂下眼睫：&1dquo;没什么不高兴的，也没什么高兴的。嫁给毂阊是我先头答应过了，现下丞相只不过是定了日子而已。”

  阿弥听她如此说，倒不知该说什么了，顿了顿才道：&1dquo;姑娘，你吃了么？想吃什么？”

  端木翠轻轻阖上眼帘，低声道：&1dquo;让伙房做些豆羹过来吧，不要加肉糜了，素些就好。”

  阿弥应了声，轻手轻脚往外走，走了一段回身看时，端木翠侧身向内，似是睡着了。

  一时间好生惘然，心中空落一片，因想着：姑娘今日奇怪的很，缘何一点喜色都没的？

  恁怎么想也想不破，只得先下去，掀帘时只觉寒气扑面而来，忙将雪帽带起，裹住大氅顶风出去，大风将扣领处的结带吹起打到守卫的脸上，结带处的玉铃铛出低低的脆音，那守卫往边上让了让，仍旧一副目不斜视挺立如松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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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交代了一番，这才哆嗦着回至帐中，女侍正陪旗穆衣罗坐着，见阿弥进来，忙迎上来帮她解下大氅，因笑道：&1dquo;外间冷的很，姑娘穿着这大氅，若不出声，都认不出谁是谁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旗穆衣罗脑中似有一道灵光闪过，心中忽的鼓震不休，面上却依然痴傻神气。

  阿弥笑道：&1dquo;我让伙房给将军做了豆羹，你去看着他们，做好了拿过来我看，我再给将军送过去。”

  那女侍应了一声便往外走，阿弥忽的想到什么，又把她叫住，道：&1dquo;让伙房的手脚快些，上的慢了，将军怕是都睡着了。”

  想了想又摇头，笑道：&1dquo;其实我方才走时，将军已经睡下了&he11ip;&he11ip;不管怎样，快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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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房的手脚不慢，不多时女侍已拎着食盒过来，阿弥将盒盖打开，又取下食鼎的鼎盖，闻了闻味道，用银针试过，这才将食盒又盖起，拎起食盒要走，那女侍忙道：&1dquo;外间冷的很，我送过去便是。”

  阿弥摇头道：&1dquo;非宣不得入，你哪里能随便进将军军帐的，届时守卫盘问，又是麻烦，我去就是了。”

  那女侍应一声，起身帮阿弥掀帘，旗穆衣罗侧了侧身，从她的角度，恰能看到阿弥到军帐的这一段。

  风沙很大，隔得稍远些，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果如阿弥所说，守卫并未怎么盘问，略向旁让了让，便放阿弥进去了。

  只片刻功夫，阿弥又退出来，女侍一直打着帘子等到她进来，阿弥吁了口气，将裘氅解下搁到案上，笑道：&1dquo;好冷。”

  顿了顿又向那女侍道：&1dquo;将军已歇下了，我将食盒放在餐案上，今夜不用收回，你且下去吧。”

  说话间才看到旗穆衣罗，这些日子，旗穆衣罗不言不语，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里，模糊至行将融入背景之中，阿弥经常会忽略她的存在。

  阿弥缓步过去，伸手抚了抚她垂在肩上的头，柔声道：&1dquo;你这两日好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