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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早已知道他这一个决定的阎越山,正占了蕉城县令的一处私宅,酒色温柔从昨夜起他就一头沉溺进去了。
玩闹了一整个白日,他醉醺醺得才起身擦了脸,正搂着两个美艳少女叫人摆饭时,院子外头响起仆人谄媚高声的迎合声,腿上一个绿衣少女迎面朝他又喂了口酒,他不及推开,段征就从外头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人呢?”薄唇轻启,他一身月色常服,惹的两个少女只以为是阎大将军的哪个富贵亲戚家的公子哥,不住得频频偷觑。
阎越山心里说了句果然如此,压下酒气一手一个将少女赶了下去,起身同样面无表情却恭敬道:“昨儿叫人治了伤,大哥说了那是个玩意儿,我粗人一个倒没甚兴趣,所以就给了底下人,这会儿只怕是在哪处军营里吧。”
说话间,他抬眼细望了眼前头人,但见段征神色微变,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要朝外头行去。
在他抬步跨过厅堂门槛时,阎越山深吸一口气,终是没忍住,朝着他背影高声说了句:“大哥!成大业者最忌讳有命门,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今日点个头,就是个手起刀落的事儿,你不忍心,我帮你去做!”
段征脚下一顿,头也不回地只说了两个字:“不必。”
见他背影转过回廊,阎越山愤然骂了两句脏话,而后他一屁股坐下,仰着脖子咕嘟嘟饮完了酒壶。
“将军哪能这样饮酒呀。”绿衣少女扭着腰咯咯笑着,上前去他舀过碗甜汤,“咦,方才那人是谁呀,恁俊俏的呦,您怎么还唤他大哥呢?”
仗着两人有过几次鱼水之欢,绿衣少女说话也并不忌讳。
然而下一瞬,她发出声短促痛呼,甜汤‘嘭’得连碗砸到了她头上,还没来得及回神时,脸上劲风袭来,她就被阎越山一个大巴掌扇到了地上。
少女被打懵了,捂着脸颊抬起泪眼去看那昨夜还同她如胶似漆的男人,控诉的目光同他微一相错后,男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她回过神连忙收起泪,当即伏在地上连连叩头哀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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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段征快步到城南的军营时,天色已然半暗,因了他休整的军令,军营里头除了轮防值守的外,其余军士或是斗牌吃酒,或是围坐炙肉,还有的,自然是同城内几处花楼的女子寻欢呢。
他治军时严时松,只讲求实利,每每州县上有监军的文官来访时,就总觉着这处军队里透着股子匪气。
甚至因为这个,他还被参奏了几本,不过皇帝信任,也是丝毫无碍的。
入了军营,他看准了方向,脚下生风地就朝花楼女子所在之处行去。一路上,频频有参拜他的军士,他皆是挥手不语,脚下行路愈发快起来。
掀开花楼姑娘们的几处营帐时,那些日常好与女子玩乐的将士皆是一惊,他们颇为愕然地看着自家主帅,心里都在嘀咕着,这位向来洁身自好,今儿是怎么了,难不成转性了?
一连扑了几处空后,段征心下凝重,却又起了些微妙的猜测来。
他被她用药害成这样,曾想过但凡再见时,定要一寸寸亲手让她受尽痛苦而死,可是昨夜,他都试着下手了,却只是见了些血就怎么也进行不下去了。
似他这样,历经苦厄走过尸山血海,何曾有过这般难以自主的时候。
既然下不下死手,那便将她送去营中受辱。就当是回到原点,那一日,若是他们不曾相见过,或许他自己受些重伤依然能逃的命去,而她,应当早就该烂在营里了。
千人枕万人踏,这原就是她该受着的。
那般孱弱无能,那般烂好心,又怯懦面陋的一个孤身女子,在这样的乱世里,那才是她本来的命运。
他心下一遍遍同自己开解着,寻人的步子却是愈发凌乱暴躁起来,到的最后一处花楼的营帐外头,他已然怒形于色,甚至连相熟的两个将官见了,都未敢上前招呼,连忙避的远远的。
人还是没有寻着。
段征一言不发地自出了营帐,漫无目的地朝着西天边行去,天边乌云又起,这两日时近六月,南边的梅雨今年也来的早,他的心境也难以遏制得比天气更遭。
就她那副模样,若是当真叫男人欺负时,也不知会哭闹成何等样子。
眼前闪过一幕幕,有她闲坐树下看自己摘菜,有她眉目和煦笑意温柔得教他识字,更有她那一夜,泪眼朦胧得缠抱他颈项的瑟缩绚烂……
咳咳……
悔意还未升起几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又涌了上来。一想到她为了出逃,竟会给自己吃那等阴损的剧毒,段征心头升寒,一种铺天盖地般的孤寂荒凉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
“王爷,您可是在寻赵姑娘?”正失落荒寂间,骆彪从后头追了过来,他似是跑的颇急,邀功般地就说:“阎越山那厮叫我处置了赵姑娘,就知道您舍不得,卑职将她安置在县衙后头,同我夫人在一处呢,身上的伤也都不碍的,王爷您可放心好了……”
“是吗?”带了怒意的冷然嗤笑骤然打断了他的话,段征回过头望他一眼,歪着头两只眼就那么错也不错地乜着他。
直到他将骆彪看得心头发毛,才自顾自收了视线,又恢复了淡漠平和,也不多说什么,只压着咳吩咐了句:“送她去死牢吧,你这么聪明,该知道关她去何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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