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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我先前也听说过,有些无后人家过继宗族子嗣的事。我去了后,太太大约也会如此&he11ip;&he11ip;”

  他停了下来,片刻后,仿佛终于下了决心,低低地道,&1dquo;你若愿意,这样也好。挑个听话的孩子在你身边,长大了也是你的依靠。只是你若不想,便不必勉qiang替我守&he11ip;&he11ip;”

  他的声音渐悄。

  初念默默凝视着他,潸然落泪。

  这一刻,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悲悯眼前病榻上的这个人,还是坐在他身侧的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一双同样可怜的人罢了!

  他真的太虚弱了,说完了这些堵在他胸口的话后,再次阖上眼,渐渐睡了过去。

  初念仍是坐着,一动不动。半晌,终于抽出一直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替他拢了下被角。

  ~~

  魏国公府的嫡子徐邦达,终于还是没能熬过曾被好事之人打赌过的弱冠之年,匆匆死于一场因风寒而引的败症。

  国公府大门前因国丧挂上的白色灯笼刚刚被摘没两天,便又被挂了回去。

  徐邦达走得很急,不过在他病后的第三天夜里,便在一家人的悲伤和哭泣中死去了。临走的时候,手还紧紧拉着初念,嘴里喃喃着:&1dquo;你要过得好好的&he11ip;&he11ip;”

  初念泪流满面,空dong地任人替自己换上白色的重孝,看着眼前举起的白哀之物,直到第二天,在满堂闻讯前来吊唁的宾客注目之下,低头跪在丈夫灵柩之前的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一世,自己终究还是没有逃脱前世那噩梦般的诅咒,再一次成了豪门大家里的一个寡。

  这样的场合,她知道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哀哀痛哭,哭得越得劲才越好,就像她前次曾哭过的那样。可是这一回,眼眶中除了焦酸,再滴不出一点泪了。她只是低头跪在一侧,神qíng木然,任由近旁女人们惊异目光的打量,甚至就连沈婆子最后终于借故到了她的近旁,俯身到她耳畔提醒她的时候,仍是流不出一滴泪。

  &1dquo;二爷弥留之际还拉她手不放,念叨要她过好,二奶奶伤心过度,竟成了这般痴呆样子&he11ip;&he11ip;”

  有人这样对着旁人解释。众人恍然,一阵低声议论后,唏嘘着,纷纷投来同qíng的目光。

  ~~

  这一天,也正是赵家各地藩王们领旨辞拜皇,启程返回各自封地的日子。诸多的藩王们,多少也有些预料到自己往后的命运,脸色无不惨淡。年轻的皇帝现在之所以还没动手,不过是即位不久,朝中事还没理平而已。一旦稳固,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便是削藩夺权了。甚至,为了防止这些藩王们私下共聚密谋,皇还以抚疆大使的名义在他们身边各自cha了两名官员,此次便随他们一道返回封地。

  没人甘心这样,但又能如何?反抗的后果便是铤而走险,乱臣贼子。并非人人都有这样的胆魄。

  徐若麟这些日,一直住在徐家位于北郊的一处别院中。这日一早,目送平王一行人马的背影消失在北城门外的桑榆官道上后,策马快返时,迎面遇到同随自己留下的杨誉。

  &1dquo;大人,收到府上传来的信报。昨夜里二爷没了。”

  徐若麟怔住。

  数日前,他是听说了徐邦达病的消息。原本以为只和从前一样,过些日子便会好转。不想才寥寥数日,此刻竟收到了他的亡报。

  他眉头略锁,道:&1dquo;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1.谢谢读者ke1in扔了一个地雷,哆啦笨熊扔了一个手榴弹2.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也谢谢大家的批评。这个文周三V,因为昨天了两章的字,没多余存稿,所以明天停更一天。3.以下这段话,是写给那些准备手打本文V章的各大手打论坛以及贴吧的朋友们看的。先谢谢你们看得起,愿意付出劳动帮我推广此文。但是,作者码字度慢,时在5oo-1ooo之间,加上有习惯推敲字句的毛病,所以三四千字的一章,您手打下不过十分钟,却通常要花费我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遇到卡文的话,更慢。大家都知道有免费的文可看,一搜就是。但是仍有人愿意在晋江花钱购买,这不是傻,这是一种消费习惯,于作者看来,更是支持。所以,请准备手打的朋友,能否体谅一下作者的心qíng,尊重一下买V的读者,在您表时,至少比我的时间推迟三小时?不多,只是三小时而已。谢谢大家。3.

  ☆、第二十三回

  初念跪于亡夫灵侧,看着一波波吊祭之客到来,离去。他们无不迈着端方脚步,最后停于她的身前,从侧旁伺候之人的手上接过已经点燃的清香,最后netg或悲,或痛,或肃,或穆,甚至有人借了转身的机会用各异的目光打量她这个未亡人——而她只是低头木然跪着,仿佛游离在了这个充满悲伤压抑气氛的灵堂之外,直到她视线所及数尺之外铺了素毡的地面之上,出现了一双男人黑色的绣口皮靴。

  &1dquo;大爷,您来了&he11ip;&he11ip;”

  大管家崔多福安排在此迎送吊客的家人见已经缠白的徐若麟到了,迎上去,递过一柱香火。

  徐若麟对自己的这个兄弟,就如同他对这座气派宏宇的魏国公府一样,委实谈不上有什么感qíng,但也不至于厌憎。所以先前骤然晓得他的故去,qíng绪只以惊愕居多。此刻回府,入目一片素白,以兄弟礼拜祭,将香火cha入祭炉中,视线落在灵堂正中那面硕大的奠幡之上时,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自己十五岁那年在国公府的书房里,他向父亲提出要去北方,遭到拒绝继而生父子冲突时的qíng景。那时候,徐邦达还只是个瘦弱的五岁稚子,站着还没他的大腿高,正巧也在侧,睁大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与父亲对峙,徐耀祖拍桌怒吼时,他吓得哇哇大哭,被闻讯而来的廖氏匆匆抱走了。

  一晃眼,一切便都这么过去了。

  他的心中,忽地掠过一丝伤感。

  只是,当徐若麟转身,终于把目光投向那个穿戴了重孝跪在地上的自己兄弟的未亡人时,这一丝伤感便也稍纵即逝了。

  他正对着她,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方才进了国公府大门,还没入这灵堂,他便已经知道了这几天在这座高墙宅子里生的一切。

  虽然低垂着头,她的额角亦刻意被鬓所掩,但是那块已经结了疤的暗红色伤痕布在她白得如同透瓷的一张脸上,还是清晰可辨。想象着她当时流血的样子,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阵难以遏制的怒意,暗暗捏了下拳。

  如果他比现在年轻十岁,又如果,他没有历过前世,这样的一刻,他或许会不顾一切地再次夺了她——毫无疑问,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注目,一直低头的她忽然抬起了眼,与他四目相对。

  这是这一世,或者说,连同上一世,他第一次见到她用这样的目光对自己对视。没有恐惧,没有惊慌,更没有什么含qíng脉脉。她看着他的目光里,只有厌憎,那种仿佛自骨子里的甚至带了些许恨意的厌憎。

  他一怔,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掠过了他,转而投在那面白色的奠幡之上,神qíng漠然如水。

  &1dquo;大爷,您这边走&he11ip;&he11ip;”

  他还微微惘然时,边上下人低唤,抱厦口亦传来喝道声,瞥见后头有人抬上的祭礼,惊觉自己挡了道,点了下头,转身而去。

  跨出这座灵堂,他远远站在抱厦外的空地上,目光透过青雾缭绕中的重重人影,最后再一次寻找到她如冰雕般的侧影时,终于自嘲般地苦笑了下。

  虽然到此刻,他还没想明白她方才为何会用那种带了恨意的目光看自己。但向来,自己种因,自己得果。比起前世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他此刻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廖氏的这一茶碗?倘若她亦晓得前尘事,知道了自己先前的怒意后,该有的反应,不但不会感激,反是讥嘲与鄙视吧?

  ~~

  国公府大办丧事,请钦天监司历看日子,择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出殡。不短的一段日子里,偌大的门庭需得有个主事之人。一早讣讯刚出去,半日里便先后来了平阳侯、将夏侯等几府的客。徐耀祖平日一心修道,对家事撒手不问,如今嫡子骤丧,心中悲恸,只话叫一切都往隆盛里办而已。廖氏痛失爱子,以泪洗面卧netg不起,更管不了里里外外的事。怕礼数不周被人诟病,最后便由国太做主,叫二房的次子,官任正四品右通政的徐耀显协徐耀祖迎会堂客,董氏揽总女宾往来及家事,再由崔多福周平安等大管事在旁协力。董氏自认也是能gan的,只不过从前先天比廖氏矮了半个头,此次有机会露脸,自然日夜不暇不畏劳苦。起头一阵乱糟糟后,渐渐也就入正轨了。虽免不了仍有人暗中行浑水摸鱼滥支冒领之事,只合族人丁和上下家人都算按了旧制行事各司其职。灵堂左右僧道法事也摆了出来,从头到晚,消灾洗孽平安水6道场的钟磬铙钹声响不绝耳。

  快到头七日时,徐家人遇到了个难题,嫌这灵前还少个摔丧驾灵的孝子,不好看。只不过这事,很快便也解决了。徐家旁宗里,有户破落人家名徐庚的,中秀才后,便屡考不中,渐渐心灰意冷,只徐耀祖却颇赏识他的文章,十几年前起,便叫他到徐家宗学里执尺启蒙稚童,家中儿子都已大了,数年前续弦李氏,竟又老来得了个儿子,起名徐荃,如今四岁了。听说这事,便自己找了过来,说愿意让徐荃代这摔丧驾灵的事。廖氏此时虽还悲痛,只渐渐也有些恢复了jīng神,思量了一番后,自然应了,于是这四岁的徐荃便以儿子的身份,从头到脚被裹成了白人,抱着送来陪跪在了初念的身边。

  前世里,徐荃后来正式过继过来了,但与自己的亲娘一直亲厚,李氏暗中也有传递东西过来。徐荃的rǔ母丁妈妈欺负初念年轻软乎,收了李氏的好后,便睁只眼闭只眼。初念后来虽知晓了几分。只一来,当时心中被徐若麟的纠缠所羁绊,常惶然不可终日,二来,过继这孩子全是廖氏一手netg,自己不好qiang行从中作梗,所以并未将此事告知廖氏,平日里也就细心照顾他的起居而已,三年处下来,与徐荃并不十分亲厚。此刻见这孩子再次跪在了自己的身边,照了大人吩咐嚎啕大哭,空白了数日的脑子里,渐渐被勾出旧日种种往事,一时痴呆了。

  毕竟是血rou之躯,初念虽有心撑下去,只接连多日跪下来,一个多月后,到了五七的正五日,终于支不住,竟当众晕倒地上。

  这一日,正是做法事的僧人参阎君请地藏,道士朝三清叩玉帝的重要日子,徐家人五更时便悉数到场。烛火煌煌中,一棒鸣锣诸乐齐奏之时,昨夜近三更才睡下早起不过吃了两口粥的初念只觉眼前黑,耳朵里便似也有锣鼓在震,心慌气短,身子晃了两下,立时便软了下去,压在一边跪着还打瞌睡的徐荃身上,唬得徐荃哇哇大叫。边上人察觉,见二奶奶竟晕倒在地,慌忙上前围了过来,掐人中的掐人中,叫唤的叫唤,见她脸色煞白始终没反应,董氏忙命两个壮力婆子抱了送往后面去,急急地打人去请太医,那边厢,法事还做得热闹,一直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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