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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人很快收回手,走上前与她并肩。
季念侧头,看见谢执掏出瓷杯和用膳的钱放于台面上,他没提之前她和苏翘说的话,而是为打碎杯盏的事来和掌柜赔礼的。
那张侧脸因礼貌的笑意而显得线条柔和,亦因这人由里而外散发的距离感,多瞧两眼就添上分凉薄。
道完失礼,他自始至终没再看她,想来是真的没认出她。
季念借着帷帽遮挡,终是收回目光,颇感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她笑自己是因为早就过去的事在意过度了。
过去的早过去了,方才她一直背着身,这么多年了,人家何至于凭着个背影又或是匆匆一眼就会认出她。
猝然重逢而带来的波澜随着肩上消散的暖意一同不见,季念好像渐渐平静下来,好像又没有。
谢执和苏翘认识,却也不算很熟,同苏翘说完后,他便点头示意,带着家仆向外走去。季念望着谢执的背影,悄悄掀开帷帽一角。
“谢公子。”苏翘突然出声,季念猝不及防,飞快地放下手。
谢执止住步子,回过身。
苏翘指了指门口的木架子,提醒道:“伞。”
谢执顺着苏翘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没动。
季念亦看过去。
木架子上只剩一把伞,快到夜禁的时辰,就刚才他和苏翘说话的功夫,他已成了最后一个走的,她也当他就是伞的主人。
可不知怎么,谢执却忽然望向她这边。
猝然对上他不明的视线,季念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她接着苏翘的话问道:“不是……公子的伞吗?”
谢执目光似是从她的肩头瞥过,而后移开。
“是我的。”
可他转过身却没拿那伞,只淡声说道,“放这儿吧,我明日来取。”
第3章细雪
一盏茶后,季念和苏翘整理完,关上了觉春楼的大门。
门合了一半,苏翘看看两人空着的手,问季念:“你伞呢?”
季念摇摇头:“下午离开侯府时见天放晴,当不会再下了,便没拿。”
苏翘虽是女子,但性子跳脱惯了,下雪天没在地里打个滚算是不错了,早晨出门时根本不会想着带伞。季念不一样,身子从小就弱,每回雨雪淋得狠了,少不了生场大病。
见状,苏翘侧身,关门前往里摸了一通,抽出把伞来。
那伞眼熟,季念拦住她:“你干嘛?”
苏翘手往季念面前一伸:“谢大公子不要的伞啊,正好你先用用。”
季念没接:“这么随意拿不妥,而且他明日还要回来取的。”
苏翘不管,二话没说把伞撑开:“借用而已,明日放回来不就好了,再说了,我们这不是随意拿,这叫物尽其用。”
“……”
季念还想说什么,苏翘已经把伞塞进她的手心,“哐啷”一声彻底合上了大门。
季念微愣,盯了会儿手中的伞,放弃般垂下眸。
雪里隐约留着排脚印,不知是不是他的。季念摩靡着手中竹柄上依稀可见的划痕,脑海中闪过不久前融入雪中的那道颀长背影,总觉得,缺了把伞。
一旁苏翘锁上门,嘴里还在嘟囔:“有时候真搞不懂这些读书人在想什么,这么大雪,有伞不好好打,陶冶情操?”
季念分了一半伞给苏翘,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也没必要细想,总不可能——
苏翘把伞全然推到季念那一边,又笑嘻嘻地揽了把树上的积雪:“诶,你说他会不会是特意把伞特意留给你的?”
伞歪斜在季念头顶,她扶稳后,指了指自己的帷帽:“人家没认出我。”
苏翘踢了脚雪:“这谁晓得?指不定他是装作没认出你呢?”
雪越下越大,季念把人拉回伞中:“他又不是我们。”
苏翘歪着身子,递去疑惑的眼神。
季念:“是我们将人议论了一通,要装也得是我们装。”
苏翘默了默:“……你说得有理。”
沉沉雪夜中不见几个人影,偶有无伞的人匆匆跑过又消失,季念紧了紧手,抬眸看向那根根伞骨撑起的浅黄色伞面。
其实认没认出又有何重要,他们之间,早已形同陌路。
即便他真的是装作没认出,她也不该意外的。
***
季念在季宅地位低,没嫁出去前就算不上多好过,如今和离闹得比别人家的休妻更糟糕,莫说本来娘家就不该回,便是能回,她那位嫡母也绝不会让她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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