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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宗谱落在桌面上时,激起一点灰尘,夹杂着书页墨香,是一种岁月的味道。
李震白的手指在这些书脊上滑过,这些是李家几百年宗族的沉淀和辉煌,记录了李家十几代人的名字和生平。
李震白把最上面的那本放到桌子上翻开,找到最的一页,指腹轻轻摩挲着李家这一代的名录。
父亲李仁丰,母亲周伽鹭,两人名字连线下的两条线分别对应长子李震白和次子李正箫,而李正箫的名字旁,是年初才填进来的次子媳林真。
李震白指尖一颤,快将宗谱合上,他的胸口起伏,呼吸急促,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非常凶险的事情。
几分钟后,李震白的呼吸平静下来,他翻开宗谱的封面,垂眸看向第一页上的内容。
最上方的题目是四个字:李家家规。
李震白逐行认认真真看着,直到看到其中一行,他的瞳孔颤了颤,目光凝结在了那行字上面。
“兄弟手足,一脉同气;伯歌季舞,兄弟怡怡。”
李震白低声念出这行字,久久地注视着,神色沉静。
良久之后,他合上册子,从抽屉拿出软布,一点点擦拭掉这些书册上的灰尘,再把它们好好地放回架子上。
离开书房,李震白上楼回房,洗漱后躺下。
闭上眼睛,一段过去的场景浮现在他脑海。
那是父亲突然急病去世的时候,李震白那年十七岁,李正箫则只有十一岁。
家里那段时间的氛围都是晦暗的,母亲周伽鹭每天都以泪洗面,李家亲属、周家亲属、公司员工、商业伙伴、朋友等等,一拨拨来了又走,时刻提醒着这个家庭的每一个成员:“你们失去了丈夫和父亲,你们肯定很悲伤。”
李正箫每日惶惶不安,天天晚上做噩梦,哭闹着说爸爸满身是血的晚上来找他。
他是周伽鹭身体状况已经不太好时生下来的早产儿,这些年都没养起来,他脸色苍白,身体瘦弱,像一颗育不良的豆芽菜,戳在父亲的灵堂里,两只大眼睛茫然又恐惧,注视着灵堂里的来来往往。
李震白那年刚上高二,身量已经初步长成了大人的样子。
这个家,他得扛着。
从那时候开始,他在上学时间之余,开始参与公司内部事务管理,高中结束后他直接去了欧洲留学,顺便拿刚刚开始拓展的国际业务练手,毕业后,回到国内。
从部门负责人做起,到28岁,接手eneRgy集团总裁,3o岁,暂代李家家主的二叔把家主之位正式移交给他。
现在,李震白32岁,集团的展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已经迈上了台阶,家主之位他也坐稳了,全家上下都尊重服从他,唯一的缺憾是,他在国外六年的时间,弟弟在家被溺爱得不成样子。
公司和家事都忙碌且繁杂,没有人能真正帮到他,母亲也渐渐不清醒了,连一个能坐在一起商量事的人都没了。而他内心对弟弟的亏欠和怜悯,让李震白很难狠下心来管教弟弟。
所以,在了解到林率的家庭背景后,他让人调查了林真的资料,为弟弟选中了他。
睡不着,李震白起床穿上睡袍,从酒柜里找出一瓶朗姆酒倒了半杯,开窗站在阳台上,初夏的夜风凉沁沁地吹在身上,有些微的冷,一口酒咽下去,辛辣的感觉从口腔蔓延到食道,又往下钻进了胃里,身体很快热了起来,但并没觉得舒服,因为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
但并无大碍。
“我是李家的家主,规矩不能破。”李震白喝掉了剩下的一小口朗姆酒,哗啦一声关上窗子,回到床上睡觉。
……
第二天,林真照例早早起床,从百宝箱一样的库房里找了靴子和围裙,拿了大剪刀去院子里修剪那些长得乱七八糟的灌木丛,弄好以后,又去拉了水管过来浇灌花丛和草地。
这个时候,李正箫也起来了,穿着室内拖鞋就跑了出来,殷勤地帮林真扯水管,还试图去摘花圃中间最漂亮的那朵蔷薇花,结果花还没碰到,就嗷唠一声一边蹦一边拼命甩手:“疼疼疼……”
拖鞋都被他蹦掉了,脚丫子踩在院子里的碎石上,他叫疼叫得更惨了。
林真赶紧关掉水管,跑过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别甩,你被蜜蜂蛰了,它还在你手上,一会把它甩掉了,针留在你皮肤里你就……”
“晚了,呜呜……”李正箫被林真抓着手腕,脸上痛苦得直扭曲,眼睛眯缝着看着蛰了它的蜜蜂摇摇晃晃飞走。
林真扭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李正箫咒骂道:“它倒是咬完人没事一样飞走,该干嘛干嘛去了,给我咬得好疼啊,也不知道几天能好。”
林真抓着他往宅子里走:“走吧,进屋,我去找医药箱,把针挑出来会好得快一些。”
李正箫没受过这个罪,还在那嘟嘟囔囔骂那只蜜蜂,林真停住脚步,看向不远处的花丛。
李正箫跟着停下,纳闷地看着他,林真轻声说:“它蛰你也落不到好的,那是它两败俱伤的保命手段,针掉落了,它也活不久了。”
被针尖挑开被蛰的那个小孔时,李正箫忍着疼,一声都没吭。
等处理好这个小小的伤口,给它抹上消炎的药膏后,林真去厨房帮忙做早饭。
李正箫期期艾艾地跟着瞎忙活,林真转身时差点撞到他身上,李正箫伸手扶住他肩膀,没忘记把被蛰的手指头翘起来,他小心翼翼看林真的脸,低声问:“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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