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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赵构骨子里,本就与杜充一样,他们是一类人。
偏偏他还高寿。
天理并不会昭昭。
寺庙里烧头香,地藏殿里被照顾得最周到的往生牌位,全是有钱的权贵。
若真有神明,菩萨也只听到了权贵们升官发财的祈祷,忽略了受苦受难之人的血泪哭喊。
祝荣很快回转,随即进城,前去帮忙将粮食兵器等装好。到了天快黑时,陆续启程运往燕京。
杜充别扔在冰冷的污泥中,脸色已经冻得青紫,气若游丝。
祝荣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下,上前对一直站在那里,眺望着城楼的赵寰轻声禀报道:“二十一娘,可要将杜贼带走?”
赵寰默然片刻,道:“去将赵俭赵械唤来,我们的兵,与金兵俘虏,都一并前来看着。”
祝荣不知其意,下去叫了两人前来。大宋兵马整兵列队,在城门前站好,俘虏则跪在了前面。
赵俭飞快瞄了眼躺在地上的杜充,战战兢兢问道:“二十一娘,你唤我何事?”
赵寰静静道:“当年,东京留守统制薛广战死,城破时,知州赵不试自尽。”
赵不试乃是赵氏皇室宗亲,赵械脸一下白了,哭丧着道:“二十一娘,相州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当年都在汴京,如何能管得了这里。你不要杀我们啊!”
赵俭跟着哭,“我们如今都听你的话,让打仗就打仗,让冲锋就冲锋,半点怨言都都无!”
赵寰一动不动,望着在夜幕下的城楼。相州守将与知州都没了,城门大开,像是张着口的巨大黑洞。
她没有理会两人,淡淡道:“赵氏儿郎中,总算有人不是窝囊废,有些血性。赵氏祖宗的脸,勉强保住了些。”
赵俭与赵械互相对视一眼,深深埋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赵寰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对祝荣道:“将他提到城门前。他的家人,也一并带来。
祝荣唤了两个汉子,将杜充往城门前拖。赵寰对赵俭赵械两人道:“你们也来!”
两人畏畏缩缩跟在赵寰身后,一起到了城门底下。
赵寰吩咐道:“放开他。”
祝荣与汉子们上前,挑开了杜充手脚上的绳索,取走堵住他嘴的布巾,一脚踢到他的膝盖窝上,呵斥道:“跪着,老实点!”
杜充吃痛,人反倒清醒了些。他抬头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赵寰,神色茫然了半晌,沙哑着嗓子道:“你是谁?”
赵寰没有回答他,对祝荣道:“将他们的家人提到他面前。”
杜充的家人们,被祝荣他们推搡着跪下,与他正面相对。他霎时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道:“你们,你们......”
祝荣带着的兵前去,将杜充悄然送走的家人,一个不少全部抓了回来。望着眼前密密麻麻跪着的儿孙们,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流放之地逃来投奔他,如今只怕是难逃一死。
杜充一下瘫倒在地,痛哭着磕头如捣蒜:“我错了,不该收留他们,求你放了他们吧,将他们继续送回去流放,遇赦不赦,流放一辈子……”
赵寰平静地道:“你杀了他们,还是我动手。我动手,他们会被千刀万剐而死。你还生性残忍,喜好杀人。由你动手,可以一刀砍掉他们的头,让他们死得痛快点。”
杜充嚎啕大哭道:“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与他们无关啊!看在我砍了金贼裴满齐头的份上,你饶了我吧!”
“你贪功冒进,好大喜功,却没真本事。因为你的无能与恶毒,且不说投降,只下令开黄河大堤,就淹死了几十万百姓。无家可归的百姓,被迫到处流亡,死伤以百万千万计。”
赵寰声音不高不低,缓缓道:“我不是赵构,更不会与你讲条件。你的任何悔恨,道歉,远远无法抵消你的罪孽。”
全大宋的百姓,都记得当年黄河决堤的惨烈。他们的家,家人,瞬间消失在了滔滔洪流中。
无人去提及那场惨祸,只因实在太过悲惨。惨得他们只要一想到,就克制不住全身发抖。
“杀了他!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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