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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儿,康熙就气不打一处来。
昨日一收到这封奏折时,更是把自己气的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
直传了太医来施了针,这才觉得好?多了,也因此,他昨儿个答应玥儿要?去景仁宫也没去。
为了自个儿的身体着想,康熙硬是压下脾气,朝曹寅道:“把折子?捡起来,逐字逐句的念给朕这些一心?为大?清着想的大?臣们,好?叫他们听一听,江南学子?因不满科举舞弊,都做了些什么。”
“嗻。”
曹寅捡起折子?,并未立即念出声,而是自个儿先一目十行,大?致的看了下折子?的内容,心?里有?数后,才缓缓念了起来:“皇上容禀,微臣于江南察觉科举舞弊一案,皆因饱学之士落榜,不学无术之徒榜上有?名而起……为抗议科举不公,士子?游街抗议,改贡院为卖院,并于贡院外提字,是为?左丘明双目无珠,赵子?龙浑身是胆?。……此种情况下,两江总督噶礼不查不报,以暴力镇压之。微臣身为江南巡抚,于此事责无旁贷,故而上奏请旨,调查江南舞弊一案,望皇上恩准……”
随着曹寅最后一个字音落地,原本还极为安静的殿上霎时间嘈杂无比,那些大?臣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此事。
康熙也不曾阻止,而是由着他们议论。
直到他们自己的声音小?了下来,渐渐的消了音后,康熙才扫视了一圈儿:“怎么不说了?商量出什么了?”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出列道:“启禀皇上,自我大?清开?国以来,唯有?顺治十四年出现过一次科举舞弊这样的大?案,先帝对于科举舞弊一事深恶痛绝,当?年的处置严厉非常,故而接下来这一甲子?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科举舞弊的现象。直到今年,是第二次,那些蛀虫官员定是见皇上您仁善,因此养大?了他们的胆子?。是以奴才认为,此次科举舞弊的涉案官员,需全部严惩,以正纲纪,如此才能威慑众人,以安天?下学子?之心?。”
“奴才臣等附议。”
不管这些官员们都有?什么小?心?思,此时面?对震怒的康熙,态度都是出奇的一致。
说话这人是康熙的心?腹,所以这番话正好?说到了康熙的心?坎儿里,康熙当?即便下旨,任命张伯行为钦差大?臣,于江南彻查科举舞弊一案,并传旨到安徽,命安徽巡抚梁世勋与张伯行共同?审理。
在科举舞弊面?前,户部贪污案倒是显得不值一提,不过在众位阿哥把折子?递上去后,康熙还是将此事给处理了,只是之前想要?用此事考察自己这些儿子?的心?思早已荡然无存。
下了朝,十三贝勒先去景仁宫给曹玥请安,在宫里耽搁了一会儿,回府时便听奴才禀报,说曹寅大?人正在书房等候。
原还想先去正院儿的十三贝勒脚下一转,直接回了书房。
“舅舅不必多礼。”
十三贝勒一踏进书房,曹寅立即起身行礼,十三贝勒很?是敬重自己这位嫡亲舅舅,忙伸手阻拦:“舅舅这个时候过来,是为了江南科举舞弊的事儿?”
曹寅顺势直起身子?点?了点?头,李卓见自己的主子?要?议事,极为有?眼力劲儿的让人上了茶,然后带着人退下,再把书房们给关上。
十三贝勒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舅舅坐。”
曹寅的脸上的神情看着有?些不对劲,不似往常一般沉着冷静。
十三贝勒眸光轻闪,未曾等曹寅开?口,心?中便有?了两分计较。
说的是江南科举舞弊,可他心?里清楚的很?,曹家虽然早已入京,但势力的根基大?半都在江南,此次江南动荡,曹家怕是会受些影响。
曹家是他的母族,是自他出生起就和?他绑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曹家势力受损,他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不为别的,只为了共同?的利益,十三贝勒也不会不插手这件事。
正想着,曹寅就开?口了:“今日早朝皇上的态度,想必贝勒爷也看得出来,江南科举舞弊,皇上对此深恶痛绝,更是有?彻底清查之心?,否则也不会舍近求远,不让京城官员插手,而是不远千里往安徽传旨,命安徽巡抚和?江南巡抚联手彻查。”
这安徽巡抚和?江南巡抚,不同?于大?部分的京官早已有?了选择压了宝,他们背后可没什么人,一心?只为皇上效忠。
“这我自然是知晓的,科举乃是国之重事,江南官场胆敢在此事上做手脚,就活该被皇阿玛清算。”十三贝勒说着,还看了曹寅一眼,想起曹寅的不对劲儿,突然皱眉道:“舅舅,莫不是……”
话未说出口,但曹寅却明白?十三贝勒的意思,尴尬又为难的点?头,口中却难以启齿,久久不曾发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曹寅才道:“贝勒爷可知苏州织造?”
十三贝勒垂眸想了下,脑子?里很?快浮现出一个人名:“李煦?”
他身为天?潢贵胄,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记住的,相反,能让他记住,并且有?些印象的,也就是那人和?他有?些关系,并且还算有?用。
曹寅苦笑:“贝勒爷还记得,那想必贝勒爷也知晓,李煦是奴才夫人的娘家兄弟,更是曹顒的嫡亲娘舅。”
话说到这儿,十三贝勒算是彻底明白?了:“科举舞弊一事,他也有?参与?”
话里隐隐带着怒气,但这事儿是事实,曹寅也是昨日晚上才收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做出对策,今日早朝皇上就下令严查,以至于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好?下了朝就过来,想着商讨出个对策来。
曹寅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来回捻着:“是,不过贝勒爷别太担心?,他参与的并不多,贪污的数额也少?,只是奴才想着,在这种风口上,哪怕贪污的再少?,总归他的手也是不干净的,到底对奴才,对您有?影响,万一再被直亲王他们抓到了把柄,借此来弹劾您,那奴才的罪过就大?了。”
他们曹佳氏一族,早就把宝压在了十三贝勒身上,与他一荣俱荣,自然不希望十三贝勒因为他的关系,影响到十三贝勒。
十三贝勒深吸一口气,也没安慰曹寅,只道:“听舅舅的意思,是想保下李煦?”
曹寅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此事:“奴才知道这件事让贝勒爷为难,可李煦犯了再大?的错,他也是曹顒的外家,在旁人看来,李煦与曹佳氏是一体的,所以保全李煦,也是保全曹佳氏。”
单单只李煦一人,并不足以让曹佳氏一族伤筋动骨,顶多安静一段时间,可这种夺嫡的紧要?关头,还是不要?出这种事为好?。
十三贝勒没有?接话,指尖轻点?着手边的小?几,轻微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异常清晰。
他得脑子?飞快的转动:“舅舅,你同?我说实话,科举舞弊案,李煦的手伸的长不长?”
若是长的厉害,那么保他还不如不保,趁早自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曹寅一听这话,忙道:“贝勒爷放心?,李煦胆子?不够大?,并未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儿来,就是收了一个族亲的孝敬,找人把他族亲的名次往前提了提,其余的,李煦是一点?儿也没沾手。”
十三贝勒忍不住讥讽道:“舅舅这话说的,胆子?不够大?还敢在科举里头插一手,若是胆子?够大?,这科举岂非是他得一言堂了?”
十三贝勒语气不好?,曹寅也不敢在替李煦说话,好?在十三贝勒不高兴归不高兴,曹寅的面?子?还是给的:“趁着如今事情刚闹开?,赶紧给李煦传信,让他自己上一封请罪折子?递到御前。”
曹寅听罢,眉头直皱:“此时皇上正在气头上,若是这个时候上请罪折子?,奴才怕皇上会杀鸡儆猴,拿李煦开?刀。”
李煦的命要?是保不住,对他得一双嫡出儿女,影响可是极大?的。
十三贝勒忍住翻白?眼儿的不雅举动,解释道:“这个时候让他递折子?,只是要?他一个态度。等他折子?递上去,我会想法子?让他的折子?暂时不会出现在皇阿玛跟前,等事情快结束了,皇阿玛自然会看到,届时有?了旁人当?挡箭牌,皇阿玛对李煦的处罚也就不会太严重。”
说罢,十三贝勒的眸色渐深。
他御下极严,就这都有?人在科举舞弊上插了一手,他那几个兄弟的手未必就干净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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