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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松柏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这女子竟然与西厂有关系?
赵肃睿猜到了他们在做什么勾当,冷笑一声,他一振袖子,露出了自己身前被胡会的血喷溅出的星星点点,又用手指了指胡会身上的那把刀:
“人是我杀的,认证物证俱在,你要是一进来就让人将我抓起来,我倒还高看你一眼。”
方才还怒火滔天的于松柏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
“沈夫人不要误会,本官不过是照例询问一番,你不想说便罢了,既然此案已经问清,这胡会也并非夫人所杀,此时也就过去了,来人,送沈夫人出去。”
出去?
就算知道这些官吏的见风使舵和猥琐无耻,赵肃睿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于松柏的脸上。
“胡会是我所杀,我用刀在这巡视西城察院的大堂上亲手将他了结。”
“夫人说笑了!”于松柏竟然还在笑着,“胡会作恶多端,杀人犯案,今日为我察院衙役所擒,恰逢夫人前来状告,他竟然意图袭杀夫人,衙役失手将他击毙,说到底是咎由自取,又与夫人何干?”
不过是一个西厂,竟然让人如此惧怕。
不过是一个七品的巡城御史,竟然在这样的人命案中指鹿为马。
浩浩燕京,天子脚下。
真是天大的笑话。
怒极反笑,赵肃睿反倒越气定神闲起来:“我说了,人是我杀的,依照《大雍律》你该将我查明正身,问清原委,再签字画押,之后将我扭送西城兵马司,再将卷宗呈上。怎么,你是连官都不会做了?”
于松柏:“……”
他之前说女人能当堂杀人要么是疯的,要么是狠的,眼前这女子又疯又狠,仿佛一个活阎罗,实在是骇人。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连夜赶过来,只管装傻装一夜,反正明日陛下祭天,他们也得上街巡视,如此再过一日,这女子厌烦了也就走了,也不必他在这儿又挨骂又为难。
这人,他关了,一定会吃挂落。
他要是不关,现在就吃挂落!
“沈夫人,你也说这胡会是罪大恶极之辈,他死了就死了……”
赵肃睿“哈”地笑了一声:“罪大恶极?若我身后没有西厂,此刻罪大恶极的就是我了,那胡会就会是一个无辜枉死的良家子弟,我说的可对?你这等只知钻营的废物也就这点儿颠倒黑白的本事了,得权在手,不思报国,只想着怎么能捞好处,如何能不得罪人,上负皇恩下弃黎民,真是连废物也不如。”
于松柏不敢吭声。
他环顾左右,却无人敢与他对视,偌大察院里十数个大男人,竟然都拿这么一个弱质女流没有办法。
半晌,他叹息一声,弯着腰说道:
“沈夫人,还请您在牢中暂且委屈几日。”
一直陪在赵肃睿身旁的培风轻声道:“姑娘,我和你同去。”
“你去什么?你又没杀人。”
赵肃睿斜了她一眼:
“过了明日,若有人来找我,你就告诉她,她骗了我许多回,我也骗了她一回,我倒要在牢里看看,她怎么不动权术又给了人公道。”
说完,“她”转身便走,路上途径胡会的尸身,“她”也毫不避讳地一脚踏了上去。
——
雪仍在下。
察院外,四鼠撑着一把伞。
伞下,一个穿着紫貂裘衣的男子长身玉立。
“爷,沈娘子现在还没出来……”
沈时晴没有说话。
看着紧闭的府衙大门,她轻轻眯了下眼睛,手指在裘衣之下轻轻转动。
片刻后,她笑了。
“走吧,咱们回宫去。”
“陛下?”
四鼠有些不懂,陛下突然骑着快马在这雪夜寻来此处,为何既不见沈娘子又不说要如何做?
难道男女之前谈情说爱还要在这等有司衙门里玩什么情趣?
沈时晴却只是翻身上马。
那赵大傻做了莽夫,做了匹夫。
何尝不是逼着她沈时晴去做一个玩弄权术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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