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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陇战犯岂香火,济州城凶复垂兴。难忘前烈戎马,扬鞭八方肃清。寒甲蒙尘无自弃,银枪蔽锈血犹腥,可作幻梦醒?”广昌伯的声音嘶哑却铿锵若剑,道,“硝烟迭起付边陲,你立下的战功完全可以用来彪炳史册,犯不着全拿去给这个罪宦赔罪!”
几不可察的颤唞,云卿安的身影仿佛在万重千中彻底消散,痛苦完全席卷了他。
说的都是对的啊,追逐一个人太久太久,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已将对方刻进了骨髓里,任凭狂风肆虐,他不要将司马拽入狱火……
如感目光回转停留,那道声音却是沉静坚定。
“我同他去抵。”
(本章完)
第114章半红妆“别让我帐中人等久
月过如纵。
早入春却未见暖风席卷北方,偶有积雪见日头故淌成溪流,浅滩冰凉凉的触感不亚于刀枪入手,有雪鹰寻迹过来,亮了昏淡。
听得报时,柯守业快步而出,一抬眼便瞧见了被数人结结实实押送着往这边送来的“战俘”,不自觉有些讶异,皱眉地打量着她。
对方着一身劲装,身形略瘦,眉毛浓黑英气逼人,眼睛大而有神,铁血杀伐之气显露无遗。只是她现在的模样着实是有些狼狈,被束缚得活像只被拔了爪的螃蟹,灰头土脸带着伤的显然是在野地摔过不少跤。
柯守业反应过来,后戏谑道:“这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小葛将军?久仰多时,今日得见果名不虚传,不远多里从北羌赶来这居庸城自投罗网,只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那可不!连着好几天都不自量力地带兵来偷袭骚扰,活该被侯爷不耐烦亲自给点教训,日后你可就在咱们这里长住,有事没事都多给干点苦力!添草料喂喂马,或者是疏通下营坑……”排头兵说。
此话一出,周边众卒皆是哄笑不已,却是激得葛瑄更加气血翻涌,她怒不可遏却被堵着嘴骂不出口,又难以挣脱便只能狠狠瞪着这些人。
忆起前景愈愤,况入白热,彼此不容,这番她技不如人落入敌手,十有八九是没能再活着走出去。堂堂正正败了也罢,偏偏她却如感到被戏耍一般的不甘心,是分明就不被放入眼中。
那银枪黑甲的将领根本就没有意图多出手伤敌,却亲自破场,不惜这般大费周折,他竟是像个地痞流氓不讲理地过来抢了东西就要撤,回首仅淡淡道了句“别让我帐中人等久了”,竟似含温柔。
本是朔北的兵,却在司马潜遇险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他们对此不心存隔应是不可能的。
“卫折霄担任统领确实是有些能耐。”柯守业一叹,沉下气来道,“其习惯战术是骑射而非冲击肉搏,在飞驰马上进行冲锋近战,伤亡概率很高,尤其是在对抗密集的步兵军阵时,只有极为严厉的军事纪律才能强制麾下投入肉搏作战,没有长久积累下来的威望,他断做不到这一点。”
话罢,司马厝随意地将手中银枪往旁扔去,时泾忙不迭地接过,抬眼只见他利落下鞍,展琴于前摆观。
司马厝令人将之取下置好,这才微微偏头看向葛瑄,眼神里竟似乎带了几丝谢意,又瞬间消失了。
抢什么不好,非要出乎意料地去抢琴?抢到了又能有什么用还不是白搭,打仗的糙汉有几个会懂音律?浪费贵物的张耳聋!然而心中骂咧还没过两回合,她便只得先偃旗息鼓。
真的是见了鬼的谢意?葛瑄自是对此捕捉到了,她仍是说不出话,但在这时终于是对自己原先的想法有了动摇。
——
除了骚扰、破袭战术,骑兵还负担起冲击敌步兵主力的任务,或在军阵队列松动的时候,才从敌军比较薄弱侧翼或后方发起攻击,速度与犀利是其天然的优势。羌军的厉害也在于这一点,却他们恰因此为劣势,不得不图谋抗衡之策。
缰落惊枝雪,将军持琴归。
司马厝过了一阵,才说:“有分寸,不必烦扰。”
弦间朱漆,温润雅致,月纹雁足,黄杨木制,龙池凤沼分居部正中及腰尾之际,于日光中灼灼生辉。引众赞叹连连,或惊疑,或了然,时泾还欲盖弥彰地吸了吸鼻子。
正如排头兵语中。
“……”
时泾听着不大高兴,司马厝却没有反驳。
她气不过追上去,却一不留神被其身边的随从出招挑下马背,这对葛瑄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而更让她心头滴血的事还在后头。被抢之物为月华琴,珍贵无双,替兄保管欲献于夏提公主,这回是彻底打了水漂。
曾闻文才求知若渴,雅士好琴如命,今原亦是适用于此,动机合理非莽徒,似乎见着对方又少了些许面目可憎。可下一刻,司马厝转身离开,话音冷冷。
柯守业迎上前,向司马厝行完礼后有些急切地问:“卫折霄那边的态度如何?”
黑锋骑便是司马霆早年做下的准备,却很长一段时间难以得用。
还未待司马厝答话,时泾就先扬眉吐气地抬抬下巴,见可,他便立即得意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铁棒之下出孝子,这可由不得他再倔!以为老侯爷走了就没得有人再镇着他?全以为自个儿不服就完事了,早忘了听凭调遣是职责所在,成天事不关己样。若不是看在他率领的那支黑锋铁骑还有些分量,还未必会给他这个回头效忠的机会。”
对方是讲义气之人,情同手足可见,可以其下士卒作为软肋突破。只是当下还有另一件重事,昆山城得叔信,纵有危险也难却。
“可留挟作质,营中物资紧缺不足滥用,借苦功按量作偿,不多不减。带她下去,传发任务。”
仍记旧时城关闻琴声,知他在等,今余切盼。
帐内很是昏暗寂静,似乎是隔绝了天地,而为数不多的银星都散落到了这里,缺几捧清泉,几缕山风,或便足可称半壶山水,与子同归。
跳跃的火光重新燃起,脚步声很轻,就连入时卸甲也是无声,唯恐惊扰。
静躺的人未醒,眉眼之间仍是生动,清冷淡薄的弧度未经刻意勾勒,瓷容却轻易就能引得人将视线扫过之时呼吸一窒,亦如初时卓绝,可青丝不复先前,竟是泛白大半似被覆霜。
一寸寸地入心弦。
旁边用于拭洗的盆水映出沉静专注的侧颜,司马厝坐在边沿,他将动作放得缓,在握上云卿安的手时却与之紧紧交扣,自腕顺下细致而去。
似乎是把在长年风来雨去,挨刀枪饮黄沙混出的流里痞气仿佛都尽数遣散,把仅有不多的柔情都聚融到了那一人身上。····可云卿安此刻感受不到,密睫无动。
司马厝的眸光暗了暗,却不意外,随即偏了偏视线又替他将被角掖好。
离京遥遥,况如前知。
甚至于朝官的空缺都已被考虑好了,不管是赵建章的旧员,还是颜道为的学生,都可以填补。扶幼主,定帝师,辅摄政,还朝内清定,一步步顺着安排而来,无多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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