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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也许这应该是个倒叙用的断章（第2页）

他曾是世上最棒的杀手，那靠的是经验和技术，以及少量通用魔法，而非唤醒感染黑暗的血与魂。这就是为什么身为焚烬魔的维克多至今仍然能够保持人类的形体，他拒绝接受将自己期望的人生搞得一团糟的，拒绝使用来自黑暗的力量。

现在的他爱着海蒂，认为海蒂爱着人类外形的他，这更加深了他对于黑暗之海的抗拒。

维嘉不打算干涉自己头号小弟的精神问题，除了模仿自家主人对于选择的尊重，一句“那你自己加油吧”就算是难得的鼓励了。

她稍微离开一会，割下守夜人的头颅，和另外两个头颅放在一起，然后回来等维克多的结果。

“……大姐，你对那个守夜人说‘人类根本不会期待你，不会将希望寄托给天降的英雄，倒不如说你是否定人类努力的存在’，这句话是真的吗……”

“怎么？你也有闲心关心这些神明和贤人才有余力思考的哲理？而且为什么只记得这一句？”

“……只是好奇，那个守夜人，他看起来非常悲伤……”

“告诉你也没问题，这只是用来击溃他的精神拿来的炮弹其一，甚至不是最关键的那个。虽说目标并不在于争论，可如果不是无法否定的正论，也只是废话而已。”

最关键的精神攻击其实在最初就已经起效果，甚至不是维嘉所布置的——

守夜人并非被他的父亲召唤而来。

这一前提存在的情况下，后续的一系列针对精神问题打击才具有意义。

“……他明明也很努力了，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甚至被彻底否定他的存在，感觉，有些可悲……”

“如果意识模糊就不要轻易和别人交谈，自言自语的听不进别人说话，会让别人很不爽，尤其是不要对上司这样做。”维嘉对维克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眺望远方，目光穿过物质世界和生造的世界，看着她的主人与圣者的厮杀：“算了，你是对守夜人的经历感觉到了共鸣吧？同样的，试图做到什么，试图成为什么，我记得你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骑士来着。”

“……那是相当古早，我的故乡还在的时候的故事了……”

“好好，维克多，只说结果吧，你和守夜人截然不同，所以没必要感到什么共鸣。你的意志、想法，还有悲伤，来源于你自己的决定——但是守夜人不同，他是神的孩子，他的意志、想法，还有悲伤，都是来源于神明给予的职责和生存意义。除了大义与职责之外，他一无所有，甚至这一切并非他己身所决定，这就是他弱小的缘故。”

“……是吗……”

“是啊，你才是自由的那个。”

当然不是。

这世上又有谁是自由的呢？

只不过那个神子行走在人世的时间太少了，他为战斗而生，在战斗之外能够思考的时间就更少了。

更何况，他是基于错误的兄长而降临，本身是为了弥补错误而行走人世间，即使做得再好，对于人类来说也不过是弥补错误，在人们的心理得分依旧是负值。

即使他身为完全的善人。

即使他行了完全的善事。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那个世界否定了他所能够坚持的一切，而现在维嘉所做的，就是将这份否定延续。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过程。诛心比杀人更残忍。

虽说维嘉说出了否定守夜人的话语，但其实她本人非常欣赏这样“即使无凭的意志也能坚持到底”，认可守夜人此人本身。也许是和自家主人的思考方式一脉相承。

而维克多这边，在维嘉看来非常矫情。

拥有力量却逃避力量，感觉力量不足的时候却又悲叹世界欠他的——即使只有一点点，但是维嘉还是不喜欢这样相当于别开视线的思考方式。

简单来说，就是矫情。

但是和她本身无关啊，毕竟和自己小弟的关系只限于雇佣和被雇佣，她需要维克多的力量，没必要关心对方的心理问题。

说好听点叫尊重自由意志，说不好听叫懒得管。

“……这样啊，海蒂，我……”

维嘉没有听到维克多朦胧中对所爱之人低声细语的后续，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可惜的事情。

她看见维克多的身体逐渐稳定下来，灼热的岩浆逐渐变回人类的血肉，心中的既定事项又减少一件。

清点下刚刚的事项：维克多杀刺客。贝伦兹杀圣骑士。杜兰被守夜人所杀。

一切都在计划范围之内，只有杜兰傻到只说了一句“人类已经不需要你了这是维嘉让我说的就这样吧撒现在拔剑来厮杀吧”然后经过大约一小时的厮杀被大卸八块，这件事情刷新了维嘉对女仆的认知。

沉溺于战斗，以至于本来应该能够强有力打击守夜人的台词并没有深入对方的心思，杜兰就这样和心理状态仅仅有一丝颤动的守夜人战斗，并没有像维嘉所期待的那样在见面的第一关就斩杀对方。

反而被守夜人大卸八块暂且不提，维嘉凭借对于上级眷属来说弱的可以的身手和延滞性的话语拖到维克多和贝伦兹赶回来。

守夜人是这次降临中唯一一位自杀的英雄，这说明他的精神有可乘之机。

于是一点一点，用人与人的对白拖垮守夜人的心理防线，用莫须有的理论，否定其义举。就像神学的否定方式必须是证伪一样，大量的理论和谴责无法彻彻底底的否定，就会淤积在守夜人的心头，逐渐将其污染。

无论英雄做的有多么好，总会有人诅咒他们。维嘉就利用这一点组织语言，打击守夜人的精神。

效果很好。

在守夜人掐住她的脖子的时候说：“除了力量，你还能为人类带来了什么”，让对方愣在当场，随即说：“你以为人类真的需要你吗，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成为英雄了”，语言的毒液和物质的毒液，伴随着刀刃刺穿了他的心脏。

相当戏剧性的反杀过程，本来维嘉都打算好点燃自身全部的魔力，换来黑暗之海在人世暴走来拖住守夜人的打算了。

能活下来真是戏剧性的杰作。

“果然先杀掉精神强大的圣骑士是正确的选择……好，收拾东西吧，主人说不定还能赶上今天的晚饭呢。优秀的女仆要考虑到一切可能不可能的情况，并做到面面俱到啊。”

她扛起自己的小弟，带上人头，准备先传送回勇者之城，给主母和主人准备晚餐。

地上的尸体不会跳起来吧？她莫名想到。

当然不会，现实还没有戏剧性到那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