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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渊转身向外,淡淡道:“让她睡。”
饮澜默默瞪了她一眼,阿素得了赦令如释重负,昨日闹了半夜,困意上来,倒头又埋入被衾里。
再醒来的时候已过了辰时,阿素睁开眼的时候正见朱雀坐在她身边,笑道:“娘子可是累着了,如何这般贪睡。”
阿素赧然,她第一次值夜,未做什么事情,反而比正主睡得早,起得晚,大约以后那人便再不许她来伺候了。
像是知道她所想一般,朱雀不再追究,命人收拾了矮榻,领着她又回到了那间静室。琥珀抱着白团子正等着她,果然如昨日所言,今天朱雀真将琥珀接了来。不仅如此,还将原先她住在西苑惯用的物件都送了过来。
阿素心道,看来是要让她在此常住。见她睡得乌发散乱,琥珀先伺候她洗漱,重又帮她梳发。朱雀仔细查验了她肩上的鞭伤,又抹了些那淡色的药膏,凉凉的,也不知是用什么方子制成,伤口愈合得很快。
阿素好奇问出口,朱雀但笑不语。
然而第二日夜里李容渊依旧要她去值宿的时候,阿素便有些搞不懂了。而饮澜已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仔细交代了些注意的事项,便眼观鼻,鼻观心地退下了。
在他身边守了几夜,阿素便发觉李容渊规矩极多,譬如每日雷打不动的一碗牛乳,他只尝一口,剩下大半倒赏给了自己。幸好在饮澜的提点下她未曾再出过什么错,连穿衣戴冠也学得有模有样。
而这几日与朱雀闲聊,阿素也得知了另外几件事。先是永仙公主在清思殿前纵马,也不知如何被陛下知晓,因惊扰了太后养病,即刻被罚了禁足。阿素暗自庆幸,无怪这几日如此清静,永仙没有到府上来吵着要人。若是为了哄她开心,李容渊将自己送了出去,那还了得。刚见了面便抽了自己一鞭子,若是落在她手上,想一想便不寒而栗。
第二件事择更令阿素开心,这几日窦太后的病也好了起来,竟慢慢能下床走动,大约再调养些便可痊愈。
而第三件事,阿素方听闻时心中便是一颤,因太后病体好转,陛下极喜,大赦天下,并于麟德殿宴请前来朝贺的番邦使节。吐蕃王子赞善长于马毬,宴后于皇家禁苑赛毬,擢西京世家子弟参选。
在得知此前因为德妃祝寿入京的会稽王世子裴说此次也在擢选名单之列,阿素心中越发忐忑。
她之所以对这场马毬赛记忆深刻,是因为前世便是由此开启长达十六个月的三王之乱,而自家因卷入这场莫须有的谋反案,最终走到无可挽回的境地。
只是阿素明明记得,这马毬赛应该发生在明年,为何竟提前了,想来是因为太后大病初愈。前世此时她还活着,太后此时也并不曾大病,这一世若不是她此前入宫,太后也许病也不会好得这么快。阿素只觉这一世很多事都与上一世不同,冥冥之中似有只手,若有若无地影响着事件的走向。
一整日阿素都惶惶不安,饮澜却不住在她身边唠叨,再过一日便是休沐,郎主会到东苑的汤泉室浸浴,此间绝不许人打扰。阿素心不在焉地应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让她去伺候?饮澜理所当然望着她,又将注意事项交代了一番,阿素唯唯诺诺应下,心中仍想着那件事。
晚些时候李容渊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异常,望着已走到自己身前的人影,阿素一凛,赶忙低头作整理书卷的样子。
第22章试探带着热度的手指滑过她的肩……
李容渊在她面前站了好一会,似不经意,却正拦着她的去路。阿素惶惶捡起一卷书,装作要按照牙签往架上放的样子,然而甫一抬手,便被他捏住了手腕。之前被鞭子勒出的淤伤已消去大半,只留下一条浅红的印记。
李容渊的食指抚在那道红痕上,阿素僵直地站着,不知该不该将手抽回来,半晌后他才放开她的手,淡淡道:“还疼么?”
阿素赶忙道:“已无碍了。”说完便低头从他身侧绕开,走入幔帐间收拾床榻。自她来了东苑,饮澜已甚少入内随侍,于是许多贴身的事都是她来做。
然而前世她哪过这些伺候人的事,一开始少不得要被饮澜唠叨,阿素倒盼着李容渊哪日恼了她,将她逐出去,只是等了许多日依旧不见他不耐烦的样子,反倒是自己有些习惯如今的日子,晚上虽然入内值宿,但许是身边有人,睡得倒比原先还好些。
她一边想着,一边将榻内的隐枕拍得更松软些,又想着要将榻角熏炉里的香饼翻一翻,刚转身又被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出路。
这次她才看清李容渊是有意不放她离开,阿素无处可逃,只得缩在榻角,李容渊望着她低声道:“做什么,心不在焉的。”
阿素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才发觉竟将方才的那卷书也带入了帐内,顿时赧然,又忽然心中一动,忍不住接下他的话,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这几日都拘在这,闷得发慌,这才走了神。”
随后又小声试探道:“过几日,郎主能不能也带我去见见世面?”
李容渊闻言笑了笑,慢条斯理道:“你在撒娇?“
阿素涨红了脸,咬着唇半晌说不出话。
李容渊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淡淡道:“刚好了伤,便忘了疼。”
阿素失望想,这便是拒绝了,果然这哪有她说话的份。阿素拿起书卷,低头向外走,好在这次并没有人拦她。
第二日李容渊走后,阿素照例要回自己住的静室看书,刚绕出翡翠屏走到外间,便见饮澜命一个小婢子踏着云梯,埋身在高大厚重的瑞兽三彩柜中,忍不住好奇道:“这是做什么?”
饮澜道:“是为郎主收拾骑装,取那条金匡宝钿玉革带来配这袴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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