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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娉婷一时心中酸楚,很是难得地吸了吸鼻子,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将桌上的文件重新递过去,笑了一声道:“行,我知道了,这东西,你先收着,这段时间,我准备到处走走,如果想通了回来,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做,那到时候,我就再收下。”
说完这些话,傅娉婷也不给年晓泉回绝的空间,仰头喝下最后一口茶,张开双臂,对着对面的年晓泉用力抱了一抱,而后,拿起桌上的旅行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年晓泉因为傅娉婷的事,一连几天晚上都没有睡好,接到容绪打来的电话,她沉默一晌,便开口跟他提起了离婚的事情。
容绪这一阵先是被困在瑞士,之后因为日本的公司出事,又飞去了日本,一直没能回国,如今他听年晓泉提起离婚,低头像是抽了一口烟,好一阵后,才声音低哑地问她:“不需要再考虑考虑么?”
年晓泉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抓着手里的电话,思考了几秒钟,而后抬起头来,轻声说到:“容哥,其实…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和吕教授坦白呢?关于我们当初为什么结婚,还有,你当初为什么不愿意娶她的事…我觉得,如果吕教授知道了这些,她未必不会选择接受你。”
容绪听见年晓泉的话,轻声笑了一笑,他靠在沙发上,好似姿态散漫地说到:“但有些事,过去了,就真的是过去。如果说,我当初那句想和你成为真夫妻,是心里话呢?”
说完,他没有等待年晓泉的回答,叹一口气,很是释然地笑了起来,他说:“好了,不再为难你了,年年,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
年晓泉因为他之前那句话,脑袋还有些愣愣的,此时得到他的回复,整个人晕晕乎乎,恍惚地点了点头,小声告诉他:“谢谢你,容哥,无论怎么样,你永远是媛媛的爸爸。”
容绪见状,低声笑了出来。
他挂上电话,望着眼前一片异国他乡的夜色,手里的香烟燃烧殆尽,直到灼伤了手指,他心里那片荒芜的萧瑟才渐渐散开,变成了转瞬即逝、不值一提的零星刺痛感。
容绪或许比任何人都知道,对于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而言,爱情已经太过遥远,那些曾经的心动、热烈、追寻,都已经在婚姻的细数长流里变成了对于现实的妥协;而他没有放肆的权利,他无法给予一个女人真正的幸福,所以就连那些争取也显得收敛隐忍、小心翼翼。
他其实比谁都明白,自己能够给予女人的,是责任,或许,也只能是责任。
年晓泉第二天,去了约定的医院做第二次孕检。
白宴作为孩子的父亲,被医生要求一同前往。
白宴这一段时间很忙,四处出差,电话,微信,也纷纷被年晓泉拉黑,安慰他的,只有偶尔梁秘书偷偷拍过来的照片,以及关于孩子的健康报告。
此时,他看着年晓泉已经有些微微凸起的腹部,一双手背在身后,不断来回地揉搓,感觉她比梁秘书发来的那些照片里又清瘦了一些,眼睛看过来,像是含着一汪水似的,欲说还休。
可年晓泉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多情,她此时口中干哑,只是有些想吃白萝卜了,而眼前的白宴往阳光下一站,皮肤白的跟地里的大头萝卜相差无几,她于是连忙低头轻咳了一声,想到自己之前想问的事,便开口说到:“傅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找人打听,没有人知道。”
白宴见她跟自己说话,连忙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些,低声回答:“他们家的情况,有一些复杂,主要是傅鉴升的问题,他早些年跟一些国外势力牵扯太深,后来公司渐渐被那些人控制,现在自然被国家盯上了。”
年晓泉听见他的话,一时诧异非常,看着他问:“傅鉴升?傅老爷子?娉婷的爷爷?他当初不是出了名的儒商吗?”
白宴皱着眉头回答:“外面人写我的时候,也说我温文尔雅,风光霁月。”
年晓泉因为他这一句话,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尴尬地侧了侧脸,摸着自己鼻子,小声答道:“哦,我懂了,人不可貌相,有些人生来就长了一张有迷惑性的脸。”
白宴低着脑袋没有回话,见她准备下楼梯,立马伸手扶在了年晓泉的腰上,而后,见年晓泉看过来,耳根微微发起了红,装作不在意似的说到:“傅鉴升没跟我姑奶奶结婚之前,其实有过一个未婚妻,你知道么。”
年晓泉感觉白宴的大手放在自己腰上,隔着衣服传来明显的热度,“嗯”了一声,往前挺了挺肚子,故作不在意道:“我知道的,这事之前娉婷和我说过。”
白宴见年晓泉的腰离开自己的手掌,心中不免有几分怅然,但他不敢在此造次,便老老实实收回了自己的手,点头说到:“嗯,那个未婚妻就是我奶奶。”
年晓泉脚步一时停住,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愣愣地看向身边的白宴,张开嘴的样子,让白宴实在想要上手揉弄一番,可他想到年晓泉之前那一番话,又立即狠心控制了下来,撇过视线,望着身边的水泥地面,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你母亲是被人拐去你们村子里的么。”
年晓泉这下干脆不走了,直接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来,抬头望着眼前的白宴,眼睛里好似带着一片光亮,点头问到:“这个…难道也跟傅家有关?”
白宴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他将手里的伞打开,防止年晓泉被太阳直晒,借此往她那边靠近了一些,沉声说到:“有关。这个组织,其实不光拐卖妇女儿童,还兜售毒品,组织头目跟境外势力关系比较近,他背后的资金来源里,就有傅家。”
年晓泉低头咬住自己的手指,皱着眉,沉默几秒钟后,低声问到:“所以当初,我妈妈被拐卖,根本就不是意外…”
说完,她又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白宴,“那你妈妈嫁到白家,被人洗脑,后来发疯,是不是也不是意外?”
白宴将她的手指拿下来,说了句“脏”,而后,趁着年晓泉晃神的空荡,抓住她的手指放在自己手心里轻揉了揉,点头答是:“傅鉴升在报复白家的每一个人。”
年晓泉坐在原地,一时间像是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嘴边没了手指,便只能咬住自己的下唇,摇头说到:“可我妈妈做错了什么?你妈妈又做错了什么,一个无辜者的人生为什么要被这样操控戏耍?”
白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他像是找不到合适的回答,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讷讷地问了一声:“幺幺,在你看来,我是不是也和这样的人一样,罪不可恕?”
年晓泉听见白宴的话,一时看了过来,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忽的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他那时瘦的像只长不大的羔羊,穿着女孩儿精致的衣裙,沉默地站在阳光的阴影里,眼神中的茫然带着几分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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