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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几日,她无需进常家门。
常伯樊守孝那几年,母亲几次三番问她可还进常家门,苏苑娘生性好静,不喜变动,就点了头,陪常伯樊一道守了四年,等他来娶。
这些年苏家已起势,京都的本家前些年已当权上位,本家出了一位一等护国公,而她兄长前年殿试及第高中一甲榜眼出仕,毁婚另嫁于苏家而言,不是大事。
常家家大,但只大在汾州临苏,于卫国而言,它现今只是一户替国家守着汾州临苏盐矿的家族而已。
常家当年有“井伯”的封号,乃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中的三等,伯爵以下,过三代不得袭,到常伯樊父亲这一代已无封号,就是如今有人还叫常伯樊小伯爷,但那不过是私下的客气,而苏家本家已出了一位一等护国公,此时一家如日中天,一家日薄西山,已成门不当户不对,不嫁不过是招来几句闲言碎语而已。
但她嫁了,过了漫长又无聊的一生,所幸,最后没有死在常家。
她不喜欢常家,最初是不厌,后来在她母亲因常家而亡,她的孩子因常家而死后,不讨厌变成了不喜欢。她常年不见常伯樊,在兄长接她入京后,更是不曾见他一面。夫妻二十余载,她与常伯樊从最初的相敬如宾,到最后他成了一个她从别人嘴中经常听到的陌生人。
外人常道他对她情根深种、至死不渝,这个说法,贯穿了她不长不短的一生。
苏苑娘未曾把这个说法放在心上过,于她一生,初嫁常家时,常伯樊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丈夫,等到母亲因常家人死后,他就是她的半个仇人,连敬如宾客的客气亦只剩一半,待到孩子没了,他就成了她一生最不想见、最不想忆起之人。
只是,如今,在他的痛哭声还响彻耳边、缠绕心上时,回到初嫁他的第二日,他待她的那些好,突然变得有些明朗了。
事已不可更改,见到他要如何?
苏苑娘有些许迟疑。
第2章
无论如何,不能像上辈子那样了。
“夫人,那老奴去了。”柯管家欣喜接过丫鬟捧来的女儿红,真真是高兴。
夫人是大家闺秀,一言一行无不贤淑得体,但柯管家一向觉得爷这位命定之人颇有些过于一板一眼。
如他们未成亲之前,爷给她送点什么过去,她就回一点,不送不问罢,连她来府送句问好都不见,皆是爷上心着她,挂牵记念着她。
像今晚这样上心他家爷的事情,甚是少见。
果真成了婚,是一家人了,很是不一样了。
往后爷就有知心人了,算是苦尽甘来了,柯管家替自家主公欢喜着,一路小心捧着酒坛,不假他人之手。
“老爷,大爷,三爷,昌大爷,嶀大爷,珉二爷……”进了正堂,柯管家一一请过座上老爷的安,跟坐在主位的自家老爷笑意吟吟道:“老爷,夫人听闻您在招待自家人,特令老奴送来一坛她陪嫁的女儿红。”
常伯樊微怔,恰时,他对面的京都分枝家的大爷,亦今日才赶到临苏的常孝昌这厢含笑开口:“弟妹有心了。”
常伯樊朝他微微一笑:“兄长客气。”
随即回首朝管家问道:“夫人歇着了?”
柯管家摇头,小声禀道:“没呢,似是在等您,不过看着有些困了。”
常伯樊颔首,管家退下,待酒过三盏,他停了杯,道:“大堂兄一路舟车劳顿,想来应有些乏了,今日暂且喝到这,我先送您回去歇息安顿。”
“无需劳烦贤弟,兄自去就行,还是忆风苑?”
“是,还是老地方,不过忆风苑去年由弟改为忆风居了……”常伯樊起身,走向前,“堂兄,请。”
忆风居?是了,听闻他这堂弟那位贤妇闺名叫苑娘,名中带个苑字,想来有所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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