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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海正没问出个所以然,气得干瞪眼,阿杏素来不怕家里这位老爷,她见崔海正气呼呼的不说话,说道:“老爷,你若是没事吩咐,我就下去了,姑娘屋里还等着我伺候呢。”
崔海正摆了摆手,阿杏行了一礼,转身要走,谁知崔海正又喊住她,他道:“你好生服侍你们姑娘,外面有甚么事情,不许瞒着,一定要来回我。”
“是。”阿杏点头,自是退下。
阿杏走后,崔海正望着书桌上那支梅花,愁得长吁短叹,他这个女儿,自小就有主见的,如今他只巴望着她做好本份的差事,那些权贵人家,不远不近走着便是,太亲近了,惹出麻烦就坏了。
这边崔海正在看梅,另一边的崔世君也在看梅,窗外明月高悬,崔世君披着乌油油的头发站在东窗底下,乳白色的土定瓶和这支腊梅并不相配,看起来怪模怪样,她着着不顺眼,起身从里间找出一只美人耸肩瓶换上。
刚换好,阿杏端着一盆热水进屋,崔世君看了她一眼,嗔怪道:“叫你去打水,这会儿才回来。”
阿杏撅嘴说道:“我有甚么办法呢,老爷叫我过去问话呢。”
崔世君眉稍微微一挑,她道:“老爷问你甚么?”
阿杏一五一十把崔海正说的话跟崔世君学了一遍,崔世君笑着摇头,他爹的心事,她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不过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左右的,比如宁国老侯爷指定要她给霍家寻个儿媳妇,她能推得了么?
阿杏放下手里的水盆,扭头看到插梅的花瓶换了,问道:“姑娘换了瓶子?”
崔世君随口说道:“这个更相称。”
阿杏仔细端祥半日,她不住的点着头,说道:“姑娘这么一说,好像是比先前那只土定瓶好看呢。”
崔世君坐下来,她脱下鞋袜洗脚,阿杏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好奇的问道:“我记得老侯爷说清华观的梅树林是先皇栽种的,这先皇种的梅花也是能随意折的?”
“他是先皇的亲外孙,就是折几支梅花,谁又敢说甚么呢。”崔世君说道。
阿杏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她又问:“老侯爷好端端的,到底为何特意给姑娘送几支梅花来呢?”
听了她这话,崔世君笑眯眯的说道:“不知道,要不然下回见到老侯爷,你替我问问?”
阿杏想起霍云那张脸,身上不禁打了几个寒战,她摆着手说道:“我可不敢,他只是轻飘飘的看我一眼,就吓得我说不出话来。”
“没出息,这样就唬到你了?”崔世君失笑一声。
阿杏理直气壮的回道:“哪里是我没出息,老侯爷修得跟个仙人似的,像我这样的凡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远处看着就好?”
崔世君不禁笑出声,阿杏胆小,看人倒是极准的,霍云的年龄算不上很老,偏生他总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就差腾云驾雾了,有时候就算是崔世君站在他面前,也会忍不住屏气凝神,就怕出气声太大,唐突了仙人。
主仆二人闲话半日,崔世君催着阿杏去睡:“夜深了,你去洗漱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阿杏嘴里答应着,她铺好床,一直等到崔世君躺下,这才回到外间安置。
没过几日,坊间忽然都在传言宁国府与东郡府有意结亲,崔世君听到这些话,疑惑不已,莫婉没答应霍家的求亲,她治家有方,断然不可能是从莫府流传出来的,难不成是宁国府?崔世君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像,宁国府的规矩比莫府更大,亲事没有说定之前,宁国府应该也不会对外说起。
为了此事,崔世君暗中打听,不久得知流言是从寿安侯夫人口中传出的,原来,寿安侯府的三姑娘,曾是崔世君心中的宁国侯夫人人选之一,只不过当日崔世君私下找寿安侯夫人提起此事时,被寿安侯夫人搪塞过去了,再者宁国老侯爷似乎也无意寿安侯府,结亲之事就此作罢,不想近日崔世君与莫婉走得近,那寿安侯夫人还不等正主发话,逢人就说他们两家要结成姻亲。
最近,崔世君偶然遇到那些世家夫人,总要被问及此事,这桩亲事本就一波三折,成不成得了还未曾可知,崔世君只得打起太级,好在她习惯了这些事情,应付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三月,正是春暖花开,按照惯例,无论是平民百姓,亦或是王公贵族,都会结伴出城踏青,前几日,河阳侯夫人差人来传话,邀她一同外出游玩,崔世君想着好些时日没到河阳侯府走动,于是一口应下。
到了这日,崔世君特地换上新裁的衣裙,带着阿杏便出了城,今日春光明媚,路上随处可见踏青的人群,沿路还有许多做买卖的摊贩,崔世君难得有这样空闲的时候,索性叫崔福慢些赶马,她一路观赏景色,最后竟比河阳侯夫人还晚到一刻。
河阳侯夫人看到崔世君从马车里下来,笑着说道:“来迟了,快罚酒三杯。”
赏春的不止河阳侯夫人一家,另有两家是她的亲戚,还有几位是其他府里的夫人,彼此都是认得的,崔世君口中告罪,还不及问安,就被河阳侯夫人灌下三杯酒,所幸这酒绵软可口,并不醉人,崔世君连饮三杯倒也无碍。
京效十里桃花,花开时节,入目便是粉红云霞,侯府的下人在桃花树下铺着毯子,配上各色糕点,还有应景的桃花酿,诸位夫人们已开始商量等会儿要行哪个酒令。
因是在外游玩,在座的夫人和姑娘们放下规矩,随意围坐成一圈,她们安置的地方离官道有一些距离,崔世君在河阳侯夫人身旁坐下,她四处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里又清静又能赏花,夫人选的好地方。”
河阳侯夫人说道:“这是来得早,要是晚一会儿,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众位夫人们吃了一轮酒,气氛越发热烈,随同一起出来的姑娘们坐不住,说要去别处赏花,河阳侯夫人打发婆子丫鬟小心看护,由着她们去顽儿了。
趁着姑娘们不在,河阳侯夫人想起这几日长安城的风言风语,她拉住崔世君悄声问道:“宁国府和东郡侯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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