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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祈突然发现,谢少卿其实是个厚脸皮的谢少卿……
谢庸看着周祈逗趣的样子,眼中却闪现出前两日她说想在那道观出家时的寂寥神色,还有种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浪子行径,再想到她大业三十一年出生,还在襁褓中便被那位蒋大将军带入宫中,交给一位老妪养大……
谢庸很想抱抱周祈,亲亲她的头发,告诉她,往后的日子自己会与她一起。
外面更鼓声响,不知不觉,已经二更,本来还精精神神盯着灯上飞蛾虫子的胐胐已是睡着了。
谢庸站起来,嘱咐周祈:“明日唐伯做樱桃饆饠吃,你早些过来。”
周祈笑着道好。
把胐胐留在周祈这里,谢庸走出门去。
周祈送他:“哎?对了,谢少卿,为什么你取烟雨斋主人这个名字?”
谢庸微笑:“当时赁屋给我们住的主人家是做鱼鲊的。”
周祈:“……”所以,烟雨斋,其实是腌鱼斋?谢少卿的——风趣原来在这里……
谢庸的目光抚摸过她的头发、面颊、嘴唇,温柔地道:“早点睡,阿祈。”
第95章画幅画像
周祈到谢家时,谢少卿还埋头在文书中。
周祈不扰他,弯腰抱起胐胐来,去远一些的坐榻上与猫玩。
“胐胐”这解忧之兽的名字取得真好。周祈觉得,抱着胐胐,把脸埋在它的肚子上,闻着它身上那混着旧书味儿、刚出锅的蒸饼甜香味儿、春天杏花味儿——这会儿闻着又不像杏花味儿了,倒是有些果子香似的,心里就安定下来,又有些犯懒,人生太长,乐少苦多,何妨在这尘梦中多睡片刻……周祈微垂眉眼。
谢庸抬头看她,周祈展眉一笑。
谢庸卷起案上书册簿子,周祈笑道:“你自忙你的,我不过是来蹭吃,不用你招待。”
“已是忙完了。”
唐伯走进来,端着的托盘上除了饮子,还有两碗樱桃酪浆,“这正当时候的樱桃本就够甜了,我只给将军加了一勺蔗浆,又加了多多的酪浆,将军尝尝。”
周祈忙道谢,用小瓷匙舀一口吃了,果子鲜甜、酪浆浓酽、又凉凉的,几乎舍不得咽下,周祈满足地叹息一声,“真好——真好!”
唐伯笑起来,看着周将军吃东西,就让人高兴,好像自己做出来的是什么天上有地上无的珍馐玉馔一样。
“一会儿还有樱桃饆饠,周将军等着吃。不瞒周将军说,这是老叟我压箱底的本事,用当年县学后面樱桃树上多少樱桃练出来的。”唐伯一向谦逊,难得这般“轻狂”。
周祈赶忙道:“为了吃您老的樱桃饆饠,我午间在公厨就喝了一碗粥,把肚子空着呢。”
唐伯笑起来。
谢庸微笑着看他们一眼,从自己的碗中拨出一勺樱桃酪浆给胐胐,两人一猫围案吃起来。
唐伯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真好,多像一家三口,不知何时大郎与周将军能生个娃娃……大郎与周将军的娃娃不知是什么样儿的,是像大郎一样安静有礼,还是像周将军一样洒脱逗趣,又或者是个调皮捣蛋上房揭瓦的?
谢庸抬头,对上唐伯的眼睛,唐伯瞪眼做出使劲儿的样子。
谢庸让老人家逗得嘴角儿翘起,低头接着吃樱桃。
唐伯知道自己在这里,大郎不好“使劲儿”,又问了周祈两句除了樱桃饆饠还想吃什么,便退了出去。
吃过樱桃酪浆,谢庸道:“阿祈,我给你画张像吧。”
都来吃樱桃饆饠了,成天这样混着,也不差这一张像,周祈点头,又明目张胆地要求作弊:“把我的脸画圆润一些,头发画顺一些,就像别的小娘子那样,丝一般的头发。”周祈揪一揪自己额头鬓边桀骜的碎发,脸上露出不甚满意的神色。她的头发粗,多,又稍微有点卷,确实与许多女郎那种丝滑的头发不同。
谢庸笑着答应:“好。”却又看一眼周祈,轻声道,“这般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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