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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半个月回一次家的,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去南边荒甸子割蒿子,一人多高,手指头那么粗。割一捆很费力,不过烧火燃点高,热量大。父亲很喜欢这些蒿子。钻进去里面空气稀薄,没人进去踩踏过。蒿子站的笔直。里面有杂草,可以拧成一股绳,捆蒿子。父亲每捆勒两道,捆很大,有五十斤一个。那样会好扛一些。每天下班就去,都能弄回五捆,堆成老高的柴堆。烧柴就不用队上操心了。
父亲的户口已经落到二队,按道理,秋天分柴禾是有父亲一份的。父亲觉得不能太占便宜了,已经照顾的很好了。队上的账目由父亲掌管,孟队长是个廉洁奉公的好队长,大公无私。所以不用做假账。支和出一直都是持平的,记个账,算个数字就行。不是很麻烦。各户的账也是明细清楚,更不会错。父亲轻松就能做的挺好。队上还给记工,秋天和社员们一样分粮食。
队上养了很多猪,有专人每天喂猪,放猪。冬天每户还可以分到猪肉。有一天,父亲还特意去会见了猪,一色儿的黑猪,膘肥体壮的,已经有七八十斤的重量了。猪官说,“到了冬天杀猪的季节,最大的能长到三百多斤。大约有六指的膘呢。”父亲听得高兴。今年有猪肉吃了。
分肉的时候是按人头计算,父亲户口上就只有一个人,分的肯定会少些。有总比没有强。父亲盼着冬天,到那时候自己就有口粮了。
队上还有鸭子官,大鹅官,羊官,牛官和马官。各负责一角,互不干扰。自己有自己领地,养得都挺肥。因为涉及到父亲秋天有啥的事,父亲都会欠儿欠儿地观摩一下。见到它们,都非常友好。抱抱,亲亲,说几句鼓励的话“快快长啊,不许死掉啊!……”好像它们真能听懂似的。
这几天,队上挨家挨户分鸭蛋,鹅蛋。父亲分到了十个鸭蛋五个鹅蛋。留着回家时带着。
忙乎起来的日子,总会觉得时间不够用。父亲拖着疲倦的身子,奔波着,自己学生时代的那些爱好近乎全无。没办法,先顾及温饱问题吧!要是人饿死了,啥都无意义了。
这段时间,父亲对生活有了美好的憧憬。他也需要像吕校长一样温馨幸福的家。他在努力着……
第81章遇见郭爷
父亲在月明星稀的夜晚都会去做贼。抓鱼,掏蛋。来去匆匆。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一点不假。这一天,父亲捞了一布袋鱼刚从南园溜进自家院落。就看见一个勾背身影。叼着旱烟袋,“吧嗒吧嗒”地从西侧门走进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教会父亲喝酒的郭爷。父亲吓得不轻,连连后退。即便是再贴心,也不敢试探。人心难测啊,万一被现又给举报。那父亲太怕被揪斗,他习惯了那些人的手段,更不敢要了他的命。但是他怕永远失去上讲台的机会。这可不行。
这时候,父亲冷汗已经渗透了衣服,裤脚挽着,腿直打哆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郭爷见状,先开了口。“我说后生,你怕我作甚。我不会害你。你从这里出去,我出来解手就现了,在这儿等半天了!”
“进屋吧!”既然如此,不给个解释是躲不过去了。
进了屋,父亲找来个盆,布袋倾斜,“哗啦!哗啦”大大小小的鱼,出溜进盆里,一蹦老高。郭爷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烟袋锅丢在了一边,满地抓蹦出来的鱼。“真多啊!真多啊!哈哈,你咋不带上我!”
看情形,郭爷并不反对啊!没事了吧?父亲试探着问“你也想弄?不怕?”郭爷气恼地说“你都不怕,我怕个球!”哈哈……哈哈……屋子里,响起两个人的笑声。
父亲抹了一把汗水,刚才看见您,我都吓得快尿裤子了,真怕您举报我。“小子儿,说甚呢!我可不是那种人。”郭爷委屈地说“我看你小子有种,人不坏,我才愿意和你喝两盅。你说俺啥呢?”
父亲赶紧道歉“叔,我再也不敢了,别多想。”父亲看了一眼郭爷,还在委屈,“您不知道,弄来鱼我都不敢送人,怕生出事端,工作再保不住。我就爱当孩子王,工作丢了,我都不知道咋活。”父亲低头了。
郭爷瞄了一眼父亲笑道“行了,话说开了。就没事了。可说好了,你再去,可得带上我。”
这话一出父亲也活跃起来“那感情好,我正好缺个伴儿。一个人是有点害怕的……”
爷俩攀谈着,也把鱼收拾干净了。父亲找来布袋就装,乐呵呵说“见面分一半”郭爷笑了,“小子儿,就等你说这话呢,你小子以后准错不了。”哈哈,啊哈哈……
父亲又单装了咸鱼,一块儿递到郭爷手上。“等这些吃完了,我再领您去。”
郭爷回头说“好,我可等你了!”父亲连忙应道“没错的,放心吧!记住,别送人,偷着吃。”
郭爷也严肃地回道“放心吧!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这个能不懂吗?要是能吃饱饭,谁扯这个。”
父亲被戳到了心窝,再也没有接话。郭爷走了,父亲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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