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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放学时间了,父亲归心似箭。送走了学生,就背着布袋,挎着包裹,直奔老家,扬长而去。
那真是脚下生风健步如飞,要是有对翅膀就好了。他相信,他的丫头也肯定是望眼欲穿,盼望着早些见到心中的他。
父亲是走山路,穿河沟,弯弯绕绕,崎岖婉转。走的是近道。根本没有路,是他自己朝着老家的方向,选择的路线。遇山就爬,遇冰就跑。荆棘丛生,坷垃绊脚。他已经顾不得许多,走快点,再快点。人要是疯掉了,做事就不靠谱。
终于狼狈地进了家门,从父亲的影子落入丫头视线里,就拔不出来了。她欣喜若狂。还娇羞难耐。但还是飞奔出来,站到他的情哥哥面前。俩人互望着,含情脉脉;傻笑着,憨态可掬。父亲终于用沾满汗水的手拉起小丫头的手,“你还好吧,有没有人难为你。”有还是没有,处理结果截然不同。他既盼着丫头说有,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带她走,想死了,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又怕丫头说有,怕落个不孝的骂名。丫头看出了父亲的心思。嘤嘤答道“会有一些,但是我会装聋作哑。”这个小丫头精明着呢,老三位那些暗语敲打,她怎会听不懂。
父亲不在家,派给她的活越来越多。没有闲的时候。有时候累的直腰都费劲。每天三顿饭,还是奶奶和丫头一起做,上工的,上学的赶时间,上桌就吃。丫头收拾完了,上桌基本没有什么可吃的了。奶奶做饭,用料定量,又不让多下米。搞得她经常挨饿。上工的,衣服又臭又脏,每天都换洗。上学的,淘气,打滚的。姑娘小子一样疯。衣服脱下来不单是泥土,还有墨水。不用力是洗不出来的。衣服干了还得缝缝补补。丫头针线活好,有时还给缝上个图案,他们欢喜地到处显摆。太奶的衣服不让跟别人的衣服放一起洗,小姐出身的她,拿小丫头当丫鬟使。一会儿渴了,得送热水,一会儿后背痒了,得擦干手,把手暖热了,才能给她挠。在太奶的思想里,被休的妻就得孤独终老,不能再嫁。她自己不就是这么熬过来的吗?守着孩子一起过日子,不就行了。所以,他始终不待见小丫头。其实,父亲,她也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作着呢!有时候,爷爷也看不过去,可那是他妈,说不得。也不能说。由着她矫情。这些苦水,在丫头见到父亲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只要他疼人,就够了。
丫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没在吭声,默默扑在父亲怀里,听着父亲的心跳,闻着又酸又臭的男人体香。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一扫而光。为了这个男人,做什么都愿意。只要他想,就行。
父亲左手揽住丫头,带她回屋。太奶唉声叹气“这是几辈子没见过男人,又搂又抱的,老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那表情甭提有多憎恶了。这就是代沟。
俩人在外屋,收拾父亲带回来的鱼,进屋慢了些。这太奶想入非非,奶奶也没敢出来迎,都怕脏了眼。父亲索性也不忍着,亲了丫头。怎么着了,就亲。哈哈。
鱼太多,清洗了好一阵。奶奶始终不见俩人进屋,靠着门边侧耳听。俩人一直说鱼的话题。就蹭出身子,过来帮忙。她是多年的老习惯,不闲着。身体也好,就没见过她有什么毛病。
父亲下班就奔了老家,午饭都没吃。饿着呢!就寻了一圈。丫头看在眼里,问“没吃午饭呢吧?”从见到父亲,丫头的视线就没挪过。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男人。她也知道,这个男人也爱着她。
父亲笑着说“着急回来看你,下班就回了。”
丫头赶紧起锅,做了一碗面条,打了一个荷包蛋。这可是给爷爷做小灶的级别。奶奶不做声。太奶屋里生闷气,也没人管管这些年轻人,就不能忍着点。
父亲太知道了,得偷着吃。父亲也看出丫头中午没吃饱,偷偷咽口水来着。
奶奶见没什么活计可以插手,就躲开了。她希望儿子幸福。
父亲拿过来一只空碗,分一半面,半拉鸡蛋。拉过板凳,俩人搂着吃碗中的面。这个时候,父亲反骨突出,他才不怕谁来搅局,谁都甭管,他要是真想做的事,谁也管不了。
丫头自从到了婆家,就没这么吃过消停饭。就伺候他们了,做饭,盛饭。还得把里外屋收拾干净了才能上桌。地主家的日子是不好过。只有身边的他是真心疼丫头的。
吃过饭,父亲洗漱。丫头替他擦身子“太瘦了,多吃点。”父亲喃喃细语“你也是,都瘦了好多。家里的规矩多,你不用都照做,保证填饱肚子,在做事。”丫头不语。她不敢。
这么多的鱼,得腌上一些。不然就坏掉了。俩人又忙起来。
父亲瞥见洗衣盆里的脏衣服,“都是要你来洗的吗?”丫头点头说“嗯”。俩人坐下来洗衣服。漂洗过后,晾在外面横杆子上。
太奶一直没看见大孙子进屋请安问候的,心里更是不悦。父亲才不会在乎她高兴不高兴,他只在乎丫头好不好。
如果没有爷爷这个大家长压着,弟妹大的就可以让他们自己洗衣服,可是,有爷爷在,父亲没办法号司令。爷爷对弟弟妹妹是宽容的,那些老理儿也只是针对他一人,因为,他是老大。父亲自己也会不自觉套上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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