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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斯然没有想到,她生气的点居然是这个,愣了一下后,眉眼都柔和下来,“那些都并不重要,我也不在意。”
明明是他的遭遇,却委屈好像说自己经历了一样,煞有其事地说自己生气了。
“骗人,怎么可能不在意?”赵唯一不信他的话,轻轻咬了他一口,“小时候,我爸根本不舍得训我,他有时稍微训我,我都能哭好久,更别说你以前一直被要求着,肯定过得一点也不开心,还很辛苦。”
“都说你聪明,我觉得你一点也不聪明。你应该学我没事卖惨装哭,你小时候那么好,他们肯定舍不得再训你的。”
“还有……大学明明也不用这么辛苦啊,小时候那么多的压岁钱你都没存吗?必要时候和爷爷奶奶之类的卖惨,不至于那么辛苦吧?”
她过得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实在想不到他一个从零开始,和周围一切划清界限是怎样的艰辛,但稍微想一下,一定很难,不然也不至于旁人都看不下去把公寓借住给他。
她说完抱着他的力度紧了紧。
好一会,阮斯然都没有出声,只是垂眸静默不动,古巷街道的路灯洒在他身上,神情虔诚,像一尊菩萨低眉,可眼底的执拗幽深。
“期待未来远比怀念过去更为重要。赵唯一,我其实很感谢现在的生活。”
很早以前,他对生活的期待也仅限建筑设计,料想自己大概也就把余生给了热爱的领域。
喜欢一个人,甚至爱一个人,与他而言太过遥远。
他其实不会爱人,连面对她的时候,胸腔里澎湃的都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浓烈情绪。
有喜欢、有爱意、也有占有、偏执和他自己也讲不清的卑微。
“我喜欢你,也想要走近你,你却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喜欢这样。”她抱着他,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你是最好最好的,他们根本不懂。”
阮斯然突然沉默,那双漆黑的眼变得很暗,他开口带着低哑和不经意流露的不确信:“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你觉得阮斯然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值得喜欢了?”
其实一开始就没想披露那些过去,那些过去枯燥、晦涩还有很多陈旧的压抑感,即使现在他强大了,回头望去,也不是那么喜欢那时循规的自己。
更觉得,她这样的人,不会喜欢那样的自己。
他也不想,得到她的怜悯。
每个人都想要掩藏自己身上丑陋的伤疤,阮斯然一切无所谓,是还遇见在意的,遇见了,就唯恐自己在她那里更低一等。
赵唯一摸着他的脸,额头和他相抵,“你怎么总在患得患失,爱意是流动的,阮斯然,我们每个人妄想抓住,到头来很可能是一场徒劳。”
“可是——”他垂眸,语气虔诚真挚,“我爱意流动的终点是你。我不信这些,我只要你爱我。”
“爱。”她说,“阮斯然,我爱你。”
*
·
赵唯一做了一个梦,她醉酒坐着电梯上上下下下,就是不愿意回去。
她还把阮斯然拐回了自己家,还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去挑逗了阮斯然,梦里阮斯然什么反应来着?
湿发垂落在额前,一双快要暗到渗出水等眼睛一瞬不瞬低盯着她,嗓音克制又低哑。
“赵唯一,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赵唯一,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瞬间,赵唯一惊醒过来,对上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反应了一会,顿时松了一口气。
是她住的公寓。
她慢悠悠地转身,一扭头,就看见了一张安然温和的睡脸。
这人,她有点熟。
她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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