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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画盈虽然知道此事来者不善,可见风向突然转到了她身上,她也是一头雾水,不由得抗议道:“太太要说就说清楚,难不成是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吗?”
“你给我跪下!”
沈君阳突然一声厉喝,吓得沈画盈腿肚子一抖。
沈画盈虽然只是个庶女,但因徐姨娘得宠,她在沈君阳面前也比别的姐儿都多几分脸面。而且沈画盈的性子随了徐姨娘,最善钻营奉承,时常哄得沈君阳乐呵呵的。相较于性子端冷的大姐儿,性急毛躁的五姐儿,以及其他不怎么见面的两个姐儿,沈君阳确实要喜欢这个四女儿更多一些,因此平时对她也最娇惯纵容,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因而也给了沈画盈自己的地位不次于家中两个嫡出姐儿的错觉。
可此时沈君阳的一声厉喝让沈画盈吓了一跳,顿时心头涌出无限委屈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父亲在那么多人面前训斥自己?她这般一想便在原地站着未动,徐姨娘瞧见沈君阳气得青白的脸色,忙扯着沈画盈跪了下来,自己也陪着沈画盈一道跪了下来。
“老爷,”徐姨娘的面色也楚楚可怜起来,“四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呀,惹得您如此动怒?”
“做了什么难道她自己还不清楚吗!”沈君阳似乎一点未曾被徐姨娘的可怜所感染,大声喝道,“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儿,尽做出些丢人没脸的事情,你还好意思在这里问我她做了什么,都是你教导的好女儿!”
徐姨娘被这么一顿厉斥,登时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刘氏又在一旁呜呜咽咽起来:“我娘家的妹妹原也不是外人,鹤哥儿和然姐儿自然也算不得外人,表兄妹之间玩闹玩闹也就算了。可妾身真没想到,盈姐儿竟三天两头子地打发丫鬟去给鹤哥儿送东西,鹤哥儿和我那妹妹都是个脾气好的,想必也碍于咱们府的情面没说什么。可姑娘们都大了,再亲如一家也要注意男女有别,若传出去说我们沈家的女孩儿上赶着去讨好男人,这,像什么话!”
原来是这件事情,沈画棠偷偷瞥了一眼沈画盈,果然见沈画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疏于对姑娘们的管教了,”刘氏又可怜兮兮地转向沈君阳,抹着泪说,“这眼看着老爷就要回京了,却在这档口闹出这种事情来,还好只是在咱家内部传传,若真传落出去...妾身怎么还有脸面见老爷啊!”
沈君阳难得的隐隐动容,语气轻柔道:“这本来就不干太太的事,太太就不要一味地往自己身上揽了。”
沈画盈也已经发觉今日这一出就是针对她的,此时不为自己辩白只会让他们越描越黑,她当即不满地脱口而出道:“我只道表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有很多事儿下人们恐怕照顾不周,又怎么怀揣那么多歪心思了?难道做妹妹的关心哥哥还是有错了?”
徐姨娘害怕地扯扯沈画盈,沈画盈却满脸的不服气,丝毫不退让地看向坐着的沈老太太和沈君阳。
“四姑娘是没错,”刘氏擦擦眼角斜睨她道,“只是那荷包香囊一个个的送,你容表哥又怎么需要到这么多那玩意了?四姑娘长那么大了,也没见你给老爷哥哥们送一个,倒是鹤哥儿一来一天送好几趟,四姑娘真觉得这样合体统么?”
沈老太太摇着头叹气,一脸家门不幸深感羞愧的表情。
“我那妹妹虽然是个好的,但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夫人,盈姐儿这样做,叫瑞贤侯府怎么看咱们?”刘氏接着说道,“有这层亲戚在这儿搁着,人家鹤哥儿又不得不收你的东西,盈姐儿此举岂不是叫别人把咱家都给看轻了?”
沈画盈咬着下唇,一时之间没想好措辞。
“妾身督导不力,深感自责,”刘氏微微垂下头说,“所以只得趁夜里把大家伙都叫来,唯恐别人知道咱家的丑事。也辛苦老太太和老爷跑这一趟了。”
沈君阳用手揉着额头,好一会儿才说:“盈姐儿做出这等丑事,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导好她。盈姐儿也大了,等回京之后就单僻出来院子住吧,请婆子好生管教着她,若没什么事情不得踏出院子一步,等到了出嫁的年纪再说吧。”
沈画盈不可置信地抬起来脸:“父亲!”
沈君阳这意思就是把沈画盈和徐姨娘分开了,而且回京之后就将沈画盈禁足,直到她出嫁之日再放出来。可沈君阳偏宠徐姨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时候由得徐姨娘一软磨硬泡,岂不是沈画盈又可以大摇大摆地出来作妖了?画棠小盆友不由得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宠了多年的姨娘和女儿,沈君阳还是狠不下心来。
这么想的显然不只画棠一个,沈画蕊一向秉承着“沈画盈不好过自个儿就好过”的原则,当即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祖母,父亲,蕊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画盈狠狠瞪了沈画蕊一眼,这个时候你又做什么落井下石!
沈画盈的这一眼更加激起了沈画蕊的斗志,还没等沈君阳和老太太答话她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日我们去平楚山赏桃花,我听见有很多人都在议论说刚才怎么见了个天仙一般的女子,我听那描述,可不就是四姐姐吗?”
沈画蕊这玩笑似的话却一下子激起千层浪,沈老太太重咳一声,坐着的身子猛地一歪斜,抬起手杖就颤颤巍巍地指向沈画盈:“你...你自个儿去外头抛头露面了?”
沈君阳和刘氏忙到老太太跟前,刘氏嘴里还劝慰着:“老太太莫生气,蕊儿这孩子一向口无遮拦,许是玩笑话也说不定。”
“哪有!”沈画蕊不服气地重重一哼,“我那日本就一直没见四姐姐,不跟着我们一起乘车赏桃花也就算了,听闻四姐姐连面纱都没戴呢,那好容貌可都让那些轻浮的男子给瞧去了。”
沈老太太拿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地面,强撑着站起来说:“我沈家怎会有你这般不知脸面的东西!千方百计地跑去外面卖弄风姿,这哪里是个大家闺秀,简直就和乐妓花魁无异!”
沈老太太这话说的可以说是非常重了,沈画盈眼底一下子浮上了一层浅浅的泪水:“你们就是故意针对我的,六妹妹也到云表哥那里去过,你们怎的不说她!非指着我自己骂,还编造出那些有的没的来污蔑我!”
沈画棠猝不及防地被沈画盈扣了一顶帽子,忙站出来恭敬垂首道:“祖母父亲母亲明鉴,那日我只是去表哥那里感谢他送过来的伤药。太太一直教导着我们要知恩图报,若是受了人家的恩惠却不知答谢那才是不知礼数了,而且我就在院子口谢了表哥,连院子都没进,太太若是不信可以问我身边的丫鬟。”
沈画棠这一席话可谓答得滴水不漏,连沈老太太的脸色都缓和了些,看着这个低眉顺眼的女孩儿眼中掠过一丝满意。刘氏被沈画棠戴了顶高帽自然也说不得什么,就连沈君阳看着一直未曾注意过的小女儿,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愕然。
“身正不怕影子斜,怎的别的人都不污蔑就来污蔑你?”沈老太太指着沈画盈说,“今日还敢在这里冲长辈大吼大叫,依我之见,就该立时将她逐出去,我沈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一直未曾说话的徐姨娘听闻此言立即慌了:“老太太不可啊,四姑娘只是一时糊涂了,以后妾身定当好好教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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