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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倾拉住了她的手,笑道:“要不要先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魏静晏点头,“好,我们先过去。”来做客要拜访这家的长辈,这是礼节,魏静晏不想让人挑言倾的礼,虽然知道这一去可能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人,还是带着阿倾过去了。
两人刚一进老夫人的院子,便听到了东边传来的笑语声,魏静晏轻声道:“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妈妈家的亲戚,老夫人可能比较喜欢。”
说着,便到了东厢房门外,守门的女使打了帘子,顾言倾和魏静晏一起进去,先前的笑声已经平息,顾言倾一进去便觉到了幽幽的冷意,想来是屋子里放了好几个冰盆子。
“顾姐姐,是你过来了啊!”对过传来一声惊喜的女声,顾言倾对着萧蓁儿微微颔首。
萧蓁儿坐在蒋氏的左手下头,另一边坐着一个十七八的小娘子,穿着一身簇新的芙蓉色交襟衫子和桂绿色描画长裙,一双眼睛温柔又怯弱,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想来便是魏静晏说的,那位曲妈妈的亲戚。
中间的老夫人衣着华贵,戴着两指宽的红玛瑙黑色金镶边抹额,一双瑞凤眼静静地打量着顾言倾,淡声道:“是溪石新娶的夫人吧?”
顾言倾笑道:“一直听阿晏说老夫人慈眉善目、和善可亲,今日一见,果真让人生了亲近之心,还请老夫人莫烦絮儿来脸皮厚来叨扰。”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蒋氏这两日对儿息魏氏有些不满,听顾言倾这一番话,到底露了笑脸道:“絮儿竟长得这般好看,难怪溪石这回不挑理了,老老实实地成了婚。”
因着自家孙子一直与沈溪石交好,老夫人虽然在后宅中,多年不管外头的事,对沈溪石的事儿还是比较清楚的,也知道先前那些个一个两个哭嚎着要嫁给沈溪石的贵女,皆被沈溪石无情地打击了。
萧蓁儿听了这话,也笑道:“老祖宗,你不知道,先前顾家姐姐在杜将军府中落了水,沈枢相身上带着伤,还下去救了顾姐姐呢!”
蒋氏年轻的时候也见多了宴席中这种落水的戏码,一双透着精光的眼睛,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又打量了一眼顾言倾,开口又是另一番景象,“呀,絮儿你上来后可好生调理没,这寒冬腊月的掉湖里,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言倾听萧蓁儿提起这茬,有些讶然,自个落水被男子救起来,并不是什么可以大肆宣扬的光辉事迹,女子落水都是会湿透衣服的,又由男子救了起来,也辛亏她和溪石成婚了,不然,可是和贞洁扯着关系的污点。
然而,即便成了婚,萧蓁儿这般说出来,也让人感觉,她是故意落水好赖上沈溪石的。
顾言倾心下略一沉吟,面上便浮了一点感激之情,笑望着蒋氏道:“老夫人放心,我娘让宫里的太医给我把了脉,说来那日也是凑巧,张家妹妹被沙子眯了眼,一不小心撞到了甘家妹妹,不知怎的,连带着我和夏侍郎的妹妹一起掉了湖里。”
提到杜恒言,蒋氏自然而然地又问了一些杜恒言的事儿,末了叹道:“当年你娘在汴京城的风头可压过了各家小娘子,一晃眼,连女儿都出嫁了。”又看了一眼魏静晏道:“静晏进府也有四年了,一直还没有身孕,改天你帮我问问你娘,可有什么调理身子的方子。”又介绍右下手的女孩子给顾言倾认识道:“这孩子是曹家的,叫秀兰,比你们略小两岁,性子绵软,絮儿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个标致的小娘子?”
蒋氏说这话的时候,顾言倾明显感觉到曹秀兰的眼睛一亮,不一会儿,脸上又现了一点薄红,羞赧地低着头,露出一截光洁的脖颈,嫩得像这七月的小藕节。
心下一跳,立马看了一眼身旁的魏静晏,发现静晏漠然的一张脸,心里立时便有些心疼,想不到这蒋氏也是个糊涂的,竟当着自个儿息闺友的面,介绍这么一位准小妾。
真是“啪”地一声打了静晏的脸。
还要她相看相看,若不是她是胎穿的,就蒋氏那一副坦荡荡的模样,她怕是会以为,这年头贵夫人之间互相推荐自家的妾室,是一种风气的。
顾言倾并没有接这个话茬,只说道:“我后头写信给我娘问问,其实说起来,老夫人比我娘见多识广,问我娘,还不如请教老夫人呢!”又转身对魏静晏道:“阿晏,这事你要是不好意思问老夫人,不能回府问你娘吗?老夫人既然都着急了,你可不能因为抹不开面子,就不开这个口啊!”
开什么口?蒋氏顿时一噎,这是明着告诉她,魏静晏是魏国公府的嫡女,有娘家撑腰的,婆家都不满了,怎么还能为着面子,不和娘家说。
蒋氏眼里薄薄的一层笑意缓缓冷了下来,垂着眸子,端起了茶碗,不再说话。
先前还热热闹闹的厢房里,再次回归冷寂,魏静晏借机提出带顾絮离开。
等出了蒋氏的院子,顾言倾轻声问阿晏,“那什么秀兰的事,侯爷知道没?”
魏静晏拨弄着自己的绢帕,低声道:“知道吧,不过没和我正式提过。”
顾言倾默了一会,道:“你若是不想给他纳,就不要松口,有些事是不能开头的。”
静晏自幼性子孤僻,又是个认死理的,小时候就只和她一个玩,连魏凝萱都不搭理,现在既是嫁给了景阳侯,怕一早就认准了这个人的。
顾言倾知道,静晏不仅认死理,还好独占,许是没有安全感,一旦认准了什么东西,很少和别人分享。尤其是“夫君”这种生物,更是没有分享的可能性。
顾言倾犹自忧心忡忡,不妨右边的脸颊被静晏捏了一下,“你回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怕,我要是不开心了,就去跟着你。”
她的语调轻轻软软,含着盲目的信任和依赖,顾言倾心口涩涩难动,她以为静晏不过是喜欢她这个朋友,没有想过,她是将自己作为她最后的退路和仰仗。
亦或许,这个在人前冷漠的傻姑娘,一直愿意或可以依仗的人,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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