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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楼氏,不过一介失了宠爱的后宅妇人,竟能将手伸进了他的玉堂斋,何等可恶,又何等的可怕!
思及浴室里的情形,曹凌心中抑制不住地一阵阵的发寒。
想他素来于女色上镇定自若,极为克制,便是极乐之时,也不曾有一瞬迷了心智。可因着那女人肖似明娘,竟是叫他一时意乱情迷。虽只是一刹那的迷乱,但若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杀手,怕他的喉管也早叫锋利的刀刃割破了……
曹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色沉如万年寒冰一般,径直往玉堂斋而去。他身边儿的人,是该好好料理一番了。
关雎楼里,如碧为薛令仪奉上一盏红枣茶。
“娘子也是,王爷好容易回来,待会儿若是来看娘子,孔儒人杵在这儿岂不碍眼?”说着,如碧端了旁边小几上的空盘子,犹自不快地出了屋去。
倒是如灵,心里隐约猜到了薛令仪的打算,眼睛在那已经挺起的肚皮上瞟了两眼,心说孔儒人娘家不曾有什么有用的男人,本人胆小又温顺,若作为拉拢的对象,却也不错。她失宠多年,便是又得了王爷的恩宠,那也是娘子指缝里头漏出来的,她必定会千恩万谢,以后视娘子为主,在这王府里头,娘子也算是有个臂膀了。
只是孔儒人应邀而来,却是陪着薛令仪说了一下午的刺绣,那曹凌及至掌灯时分,都不曾往关雎楼里来,只是遣了个小厮过来捎了口信儿,说叫薛令仪早些安睡,他第二日再来陪她用膳说话。
薛令仪笑着点头,叫如灵抓了把银瓜子打发那小厮离去,回过头笑语盈盈地邀请了孔儒人留下陪她用膳,等着用过膳,才叫如灵将孔儒人送出了门去。
屋中灯火明亮,丫头们来来往往十分频繁,手脚不停地收拾着桌上不曾用尽的菜肴。
薛令仪在美人榻上坐定,向如碧招手,等她来了,低声说道:“你出去打听一下,王爷回来后都在哪儿了?如今又预备在何处安歇?”
等如碧去了,薛令仪按了按眉脚,靠在湘色绣石梅的软枕上出神。
今个儿曹凌没来,孔儒人走得时候很是失望,连情绪都没掩藏好,叫她全都看在了眼里。这样也好,到底是一个没多少城府的女人,以后便是得了宠,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烛光忽的爆出一个灯花来,薛令仪笼在灯影下,神色隐晦难辨。
她自然不会真心同曹凌的其他女人们做什么知心好友,只是她形影单只,如今既不能与曹凌同房,倒不如顺水人情送了出去,也好得了些感激。以后,也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然而心里深处,因着今个儿曹凌没来,薛令仪却也生出了一丝丝的欢喜来。
淡淡清风穿过半开的窗格吹去了一室的燥热,薛令仪长长地叹气,心里却渐渐生出了纠缠不清的燥烦不安来。
只是如碧出去打听了半晌,回来后,脸色却是难看得很。她在庑廊下徘徊驻足了很久,终是鼓起了勇气,进了里屋。
屋中淡淡的梨花甜香,如碧瞅了瞅屋角的瑞兽铜炉里,渺渺青烟微微轻荡,寝室里一派的安宁恬静。
舔了舔唇瓣,如碧上前叫醒了闭着眼睛,已经昏昏欲睡的薛令仪,小声说道:“娘子,王爷前院出了大事,如今还守在那里发脾气,想来夜里头也就直接宿在那里了。”
薛令仪强睁开沉沉欲坠的眼皮,哼了一声道:“既如此,快伺候我洗漱,我渴睡得很。”
等着安置了薛令仪睡下,如碧将重重轻纱幔帐落下,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如灵正守在门口,见着如碧出来,将她一把扯了过去,低声问道:“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外头都黑了,你又去哪儿疯了?”
如碧本还垂着脑袋强撑着,叫如灵这么一问,抬起头就落了两行眼泪出来,眼中犹自带着惊恐,又有几分厌色隐约可见。
如灵吓了一跳,忙拉着她往边儿上又走了几步,压低了嗓子问道:“快说,你这是怎么了?”
如碧眨巴着泪眼,转头瞅了瞅已然暗沉的里屋窗格,扯了如灵的衣袖,下了几层石阶,在庭院里立定,才将有人凭着相貌肖似薛令仪,竟是得了王爷一夕恩宠的事情告诉给了如灵听。
说到这儿还打了一回嗝儿,脸上的厌恶消失,完全转变成了惊恐,如碧低声急切道:“姐姐,我听说那女的叫扭断了脖子,被人从水池子里拖了出来,死相甚是可怖……”
“好了,别说了。”如灵骤然变色,心跳得厉害,咬咬唇说道:“嘱咐下去,这事儿不得告知给娘子听。”又看了看如碧:“反正那女人已经死了,就只当没过这事儿。”
只是这事儿哪里能捂得住,曹凌一着家便发了雷霆之怒,不但春香院的楼侧妃被永久禁足,玉堂斋上上下下的仆人竟被换了个遍儿,还有一直守着玉堂斋的大太监卢荣,也被拉到二门儿那里打了个半死,如今曹凌身边儿得宠的,是个叫马进忠的太监。
如锦跪在地上,轻轻给薛令仪捶着腿,掀起眼睫觑了一眼,小声道:“听说是春香院的楼侧妃往玉堂斋塞了一个美貌女子,趁着王爷沐浴之时,试图引诱了王爷。”
后宅妇人进女邀宠是为寻常,只是那玉堂斋乃是曹凌的心腹之地,背着他塞人进去,怪不得他那般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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