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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业火四（第1页）

敦贺港的浓烟和火光尚未熄灭，五百多名装备精良的女真海贼，便如一股黑色的旋风一般向南横扫而来，一路上经过的城镇乡村无不惨遭洗劫，仅仅两天功夫，队伍已经杀到琵琶湖北岸的集福寺。队伍最后，是一百余辆大大小小的车子，两百多壮年男子被像牲口一样拴在车辕上，在皮鞭和棍棒的驱使下艰难前行。琵琶湖烟波浩渺，是本州岛最大的湖泊，南北长六十里，东西最宽处达四十里，湖西皆是高山，东岸几处市镇却均是人口稠密的繁华之所。由于前两日进行的过于顺利，马宝也有些懈怠，并未派斥候提前探查情况。女真人体格健壮，行军跋涉的能力远常人，虽然两天来连续奔袭，倒也并未特别疲惫。只是大车队伍实在跟不上，已经远远落在后面。马宝只好命队伍在集福寺前的山坳休息等候。日头已经在头顶高悬，海贼们纷纷坐倒在地，取出干粮食用，有些精力旺盛的，又开始不安分的四处张望，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抢劫的目标。

马宝叫过一个亲信手下，问道“金石顺，看看地图，咱们到哪了？”那手下会说几句日语，当即麻利的展开羊皮地图，召唤过一个被抓来做向导的当地人，用日语问了一遍。听那向导对着地图的位置说完，金石顺道“二当家，再往南就是琵琶湖，过了湖就往西是京都，往南是奈良，都是大城。听这人说，湖边地势险要，而且京都有重兵驻扎守卫森严，咱们是不是从东路绕过去？”

马宝抓抓光头，嘿嘿冷笑两声道“你猜韩松这厮在做什么？”金石顺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二当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马宝道“这厮肯定是在慢吞吞往堺港走，等着俺兵败身死的消息呢！”金石顺迟疑道“四当家应该不会吧？国师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若敢……”“他当然敢。这厮跟我打赌，你以为他安的什么心？他想让咱们孤军深入，我若死了，便遂了这厮心意，他自可随便给咱们罗织些罪名，若是不死，损兵折将，这战败之责也可以一股脑推在老子头上。”

金石顺愕然道“那您还跟他赌？”马宝哈哈一笑，道“你也看到了，这一路上扶桑人如猪羊一般，全无战力，咱们一个可以打他们一百个，为什么要怕？当初俺跟着完颜部灭辽，五千女真打十万辽军也赢了！韩松他错就错在小看了咱们飞熊军的战力。咱们也不需打什么硬仗，这个什么湖，你去问问，周围有没有船？直接开到湖南岸去，绕过京都，直奔堺港！估计咱们到了堺港，韩松这杀才还在路上磨蹭呢。”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一支箭“夺”的一声钉在集福寺的山门上，马宝霍的起身，大吼“结阵！结阵！”天空一片羽箭已经落了下来。猝不及防之下，女真海贼当场被射中十余人，余者纷纷躲避。不远处的山坳出口，一排带着斗笠的弓手，弯弓搭箭，正准备第二轮射击。在他们身后，是两排端着长枪的扶桑兵，再往后尘土飞扬，似乎有不少人马正在聚集。在马宝的大声呼喝下，海贼们迅起身后撤，在山门前的空地上集结起来。由于运输辎重铠甲的大车还没到，大部分人没有披甲，好在刀盾兵装备齐全。女真人迅排出早已无比熟练的阵型，前排是一百人的正面，每人都持盾牌短刀，第二三排持长刀、长枪、狼牙棒等长大兵器，最后面是弓箭手。扶桑大弓多使用轻箭，向天空仰射，女真人的弓力道猛烈的多，用的还是重箭。还没等扶桑弓箭手射出第三轮，这边还击的箭雨已经射了出去。女真猎人们端着弓前冲十几步，同时射击，对面人群中顿时出一连串惨叫声，第一排弓手倒下十几个。女真弓手射快，准头佳，而且不停变换位置，扶桑弓手刚刚射出一箭，这边已经射了三四箭过去。只一会功夫，扶桑弓手损失惨重，前排足轻竟然已经有动摇崩溃的迹象。

扶桑带队的军官，是左兵卫佐藤原通重，他本是奉命带了两千士兵从京都出巡察越前，威慑盘踞在那里的叛军余孽。恰好在比良山下遇到北边逃过来的难民。听说有不明来历的贼人抢劫市镇，还“极为凶恶”，他以为又是哪里的山贼流寇集结起来作乱，不敢怠慢，急忙带队匆匆赶来，终于在集福寺堵住了这一伙“山贼”。为防贼人走脱，人马立足未稳，藤原通重便下令进攻。按照他的经验，几轮箭雨过去，山贼们多半便要作鸟兽散了。谁知竟然遭到猛烈反击，阵前惨叫声此起彼伏，已有数十人中箭。藤原通重是朝廷宿将，听到前方骚动，立刻感到这伙贼人不一般，他亲自来到阵前观看，一看到眼前紧密的刀盾阵型，大惊失色，不由得脱口而出“刀夷！是刀夷！”

刀夷是扶桑对女真海贼的称呼，他们早在数十年前便开始在九州附近岛屿出没，向来以凶残善战着称，沿海民众谈之无不色变。藤原通重年轻时在九州做官，也曾见识过刀夷的厉害，但他们一般只喜欢骚扰海岛和港口，这么大规模的来到腹地真是头一次见到。他权衡利弊，觉得尚可一战，一边派人火回京报告，一边集结人马，准备守住眼前的要冲。就在此时，眼前的盾墙开始缓缓移动起来。女真海贼们清除了对面的弓手之后，开始主动进攻了。

女真弓手走在最前面，他们一边缓步前进，一边射箭，在损失了二十多人后，第一排足轻再也不能忍受，喊叫着将枪放平，向前冲去，他们一冲，后面的人也只能跟着冲了出去。藤原通重大声咒骂，命人收拢队伍，但以征召农民为主的部队组织度实在太差，队形一旦乱了根本无法指挥。见到两百多人乱纷纷冲来，马宝呼喝一声，女真人的队伍立刻停步，弓手在原地射出一轮箭后，从两侧撤回队伍后方。

等两百多足轻气喘吁吁的冲到近前，几十把飞斧、铁蒺藜呼啸着飞出，又被击倒十几个，足轻气势顿时沮了。第一排女真刀盾手，熟练的把盾牌举在身前，放低身子格挡竹枪的攒刺，他们将盾牌顶着竹枪向上一抬，立刻猫腰向前疾冲拉近与对方的距离，一旦进入三尺之内，竹枪就成了废物。随着短刀灵活的刺杀，血浆飞溅，顿时将足轻本就混乱的队形割裂，当后面的大刀和狼牙棒开始疯狂挥砍，情势已经变成一边倒的屠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百多足轻已经死伤近半，其余的丢下竹枪拼命往回跑。马宝咧嘴冷笑一声，他打了个唿哨，海贼们解散队形，紧紧贴在逃散的溃兵身后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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