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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垂帘,回了轿中,吴蓬对她道:“姑姑,是刘洪品。”
方才趁着空隙也掀起小窗帘子向外看了一眼的苏蔷不由得有些吃惊,虽然并未看清那马上的人是谁,但她觉得那样的神气不该是刚刚还在大堂上掩面痛哭的刘洪品才对。
此时,那声势浩大的阵仗恰从轿子旁边经过。
“公子,咱们这般招摇是不是太显眼了,倘若被老爷知道了,生怕又要生气呢。”
“他此时正忙着应付两位王爷,哪里有功夫管我?再说,小爷我闷了这么多天,自己倒是无妨,可今儿是什么日子?白虎从此姓刘的日子!白虎是谁啊,它可是咱们大周朝数一数二的良驹!你这小子再敢扫兴,小心小爷我把你喂给白虎尝尝鲜儿!”
“公子所言极是,这些日子的确委屈了公子,小的们可是都瞧着呢,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日,公子可不就该好生乐一乐。”
“就是,今儿早上冯公子还派人来问什么时候能再请公子去百仙楼一聚呢,公子斋戒多日,这回总该开荤了吧?”
“胡说什么呢,大街上人这么多,被人听见怎么办,找死啊!”
“无妨无妨,听到又怎样?我堂堂的世家公子,没娶妻没纳妾的,去百仙楼又怎么了?你们给我听好了啊,这次姓沈的那个死罪难逃,他家死了妹妹但我刘家可没死了老婆,之前我悲痛欲绝那是因为有情有义,可若是一味沉浸在悲痛中顾影自怜,那岂不是要我刘家断子绝孙吗?就算我答应可我爹能答应吗?我刘洪品向来以孝为先,能做这种糊涂事吗,能吗?哎,你们说能吗?”
一阵哄笑震耳欲聋:“不能!”
哄闹声愈来愈远,传入耳边的是行人的议论纷纷。
“听说他的心上人刚被人害死那个,那天在去大理寺的路上还哭得撕心裂肺,倒是有几日不见他如此嚣张,没想到才几天就原形毕露了……”
“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哪里懂得什么叫真心,想来只是逢场作戏罢了,真是可怜了那沈家小姐,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
马车徐徐向前,颠簸之中,苏蔷又陷入沉思之中。
虽然也不尽信刘洪品会当真对沈妍真心相待,但还是没想到在她死于非命的短短几日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暴露了最真实的本性,更何况,方才在大理寺的大堂之上,他还旁若无人地掩面痛哭,只怕那不过是一场做给旁人看的戏罢了。
“我见过那匹白马,”沉默片刻的吴蓬突然道,“在大理寺的后院中。”
不明白她的意思,苏蔷一怔,有些疑惑地脱口问道:“哪匹马?”
“那匹白马,刘洪品骑着的白马。”吴蓬解释着,语气肯定,“我去大理寺的物证室时在后院见过,是睿王的随身护卫将它牵过来的。”
她说的,自然是方才刘洪品座下的那一匹威风凛凛的白马。
“程斌程护卫?”见吴蓬点了点头,苏蔷微有惊讶,隐约记得云宣好像提过刘洪品是个爱马成痴的人,又想起刘洪品刚才的话,低声喃喃道,“难道那匹白马是睿王送给他的?”
得不到任何回答,吴蓬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感兴趣。
马车穿过小巷在门口停下,他们下了车,一踏入院子,吴蓬便皱眉道:“这里太荒凉了,连棵草都看不见。”
难得听见她主动开口说话,苏蔷很是意外,还未再开口,便又听她突然侧头对自己道:“苏姑姑,我们在这里种点草吧。”
她说得很随意,好像是在问午时吃面行不行。
连刚踏出门来迎接他们的施伯也愣在了当场。
“这个……”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面露难色的施伯,苏蔷道,“毕竟是云将军府上,总该要问一问他的意思。”
已缓过神的施伯忙道:“无妨无妨,公子他早有此意,只是他平日里住在宫里头没时间,我和他孔姨又没这个力气,若是吴姑娘愿意帮忙,自是再好不过。”
纵然施伯已然应允,但吴蓬显然等着苏蔷的吩咐。
“既然施伯同意,那我们就照办吧。”对施伯的同意有些意外,苏蔷还是对吴蓬道,“那我们去城郊拔些草过来吧……”
候在门内的孔姨听见了,连忙道:“不用那么麻烦,城东有个花市,待会儿我和老施去一趟买回一些就是了。”
已安置好马车的白秋经过,闷声留了一句:“这里怎么说都是将军府,种些野草算怎么回事。”
苏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有些尴尬地对孔姨道:“是我失礼了,孔姨不要介意。”
“你是宫里的姑娘,对咱们这里的习俗不清楚也在所难免。”孔姨笑笑,招呼着施伯出门,“你们先进去,我和老施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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