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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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又是稀松平常的一日（第2页）

“这次练习的总结。每次跟人对练之后，我都会记下练习时的体会和经验教训。”

我看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和上面那娟秀流畅的字迹，顿时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呜哇，这就是优等生光环吗……

等等，这么说起来，她从前跟我对练的时候，好像也有这个习惯来着，可我当时只以为是小孩在本子上画着玩儿的……

但我却看到了隐患。

如果剑术是一种“知识”，那这么做无可厚非。

但剑术，是一种“技能”。

越是写在纸上的东西，人们在阅读、在思考、在体会的时候，就越容易局限于具体的文字和图像，最终被禁锢于名为纸笔的牢笼中难以脱身。

而剑术恰恰是需要离开剑谱、离开记录，将挥剑的感觉刻印在身体里的东西。就如同恐怖小说家笔下那些未曾描述形体的怪物，剑术也必须跳出标准招式的框架。

路易莎无疑非常优秀，证据便是她能将两种不同风格的剑术融合在一起并形成自己的风格——但她的风格并未脱离剑谱，也就是说，依然被局限在“已知”和“标准”的招式之中，仅适用于“习惯”的情境，也就是在这间对双方完全公平的训练室、面对另一位持有相同武器的对手。

换言之，她就如同一台高度精密的计算机，能从巨大的数据库里寻找标准答案以应付绝大多数常见问题——但那毕竟只是计算机。

我希望她能够获得的能力，是通过“已知”去推演“未知”。如此一来，她的剑术便能冲破牢笼，或许能够达到连我都不曾触及的境界吧。

但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结束训练，舒舒服服的冲了个澡，时钟已指向正午十二点，我便带着路易莎去吃了附近我最喜欢的廉价披萨店。她在青年国家宪兵学校里应该不太有机会吃这些平民口味的食物，不过她看上去倒也还算满意。

既然如此，就该正式开始工作了。

“听好了……嘿，你先把笔记本放回去，就不能试着用脑子记吗？”我有些不满地拍了拍路易莎的头，少女缩了缩脖子，把笔记本放回了腰包。

“我们接下来要对周边的三个街区进行步行巡逻，我会顺便给你讲讲这里的注意要点，不记下来也没事，之后会有手册给你。”

我们迈开步子，而我则边走边说。

“第一，不要对他人的视线有过多反应。你可以瞪回去，但别因为别人盯着你看就上去找人家的茬，这样能少很多麻烦……哦！柯里昂大叔，今天生意怎么样？

“……咳咳，别在意。第二，遇到那些和你打招呼的人，要记得好好地回应人家。这对我们国家宪兵的形象塑造很有帮助，尤其是在南风区……嘿！小鬼头们！别在马路上乱跑！

“我说到哪儿了？哦对了，第三点，除非对方表现出明显敌意，否则盘查的时候尽可能礼貌，手别搭在剑柄上。哎对，我说的就是你现在这个动作。”

我用手指弹了一下路易莎腰间佩剑的笼式护手，出了清脆的“叮——”一声，少女忙不迭地把手从剑柄处挪开了。

“我们身上的制服威慑力就够大了。”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路易莎，“不要让他们关注我们的身份，你得让他们记住你的脸。你瞧，他们不喜欢我身上的制服，但只要认出是我，马上就会换一个态度。你得让这里的居民们喜欢上你。”

现在的我们正穿着国家宪兵那套笔挺的白底红边双排扣制服。作为分部长，我的制服上要多一些穗饰，除此之外，左臂袖章的颜色也有所不同——路易莎戴着的是绿底的青年国家宪兵袖章，而我的则是红底。

“既然如此，最好把那些可能让人感到威胁的小动作改掉。毕竟许多人的剑同时也是法杖，只要抽出一半就能施法，你也不例外吧？”

“……那如果遇到歹徒突然袭击，该怎么办？”

“用拳头揍过去。你可是格里芬，格里芬就该拳头硬，寻常的小混混不值得拔剑——实在不行，就去分部的武器柜里拿一根硬橡胶棍，虽然我从来不用那玩意就是了。”

路易莎似乎有些大脑宕机：“可学校里不是这么教的。他们说，一名优秀的国家宪兵应当时刻做好出剑的准备……”

“我且问你，如果对方赤手空拳的朝你打过来，你打算一剑把他砍翻在地吗？”

“诶？唔……”少女陷入了混乱。她的手再次抚上剑柄，但又立刻松开，“……我不会拔剑。这是不需要用剑就能解决的状况。我应当尽可能减少武力的使用。”

“就是这个道理。出剑快的国家宪兵是个好兵，但不需要出剑的国家宪兵才是最优秀的。能用嘴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用拳头，能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就不要用剑，很简单，但是要做到却很难。”我耸了耸肩。

“……我明白了。”

她心里还是存有疑虑。等她实际遭遇问题时，应该就会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了吧。

她还有的是东西要学。

对我来说，在南风区的街头巡逻不太可能遇到什么问题。我在这个分部当了十年分部长，这里的刺儿头们不是被我揍过就是被我揍过，就连黑手党都不敢造次，普通居民也会因为我从不随便找人麻烦而对我比较友善——可路易莎就不一样了，她可能会成为某些人泄愤的目标。

并不是每个国家宪兵都像我这样好心，也不是每位居民都会接受我的善意。这身制服在格里芬眼里是守护者的标志，但在林塔洛和其他那些从不被格里芬们正眼瞧过的人们眼里，就只不过是权力的象征罢了。

【滋——中央管制中心呼叫南风区分部，请回答。】

无线电忽然响起，我立刻作出回应：

“南风区收到。请讲。”

【接市民报警，灰谷大道11-6附近有人在街道上对路人射攻击性奇术。状况m-1-4，嫌疑人为女性格里芬，身穿红色夹克和蓝色牛仔裤，立刻前往进行调查，请复述，完毕。】

“了解，灰谷大道11-6，有人对路人射奇术，状况m-1-4，嫌疑人女性格里芬，穿红夹克和蓝牛仔裤。正在前往调查，完毕。”

【收到。中央管制中心，通话结束。】

我切断无线电，一回头看到的却是路易莎疑惑的脸。

“我们分部应该有其他机动小组吧？让他们去吧，灰谷大道离这里隔着好几条街，我们也没开车……”

“没有那种东西哦。”

“……没有什么？”路易莎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我用力活动了一下肩膀，出了清脆的“咔咔”声。

“我们分部，除了我们俩以外，根本没有别的机动小组。以前外勤的活全是我一人包办，分部里剩下的那三十几号人都是负责民事事务的文职哦。”

“……诶？”

无视了路易莎呆滞的表情，我在原地蹦跳了两下，朝她挥了挥手——

“来，丫头，该跑起来了！”